第二十八章 赵官家引喻失义 符皇后油尽灯枯 一(1/3)


  兵者,向为国之大事。
  符彦卿虽有便宜行事之权,可他擅自调动忠武军公报私仇的奏疏,还是如室外的飞雪一般,未出几日就从地方纷纷扬扬,堆满了赵光义的书案。
  赵光义端坐案后,手中拿着一份西京河南府发来的奏疏,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比符彦卿、宇文延懿这两个当事者还要复杂,“符彦卿是朕的国丈,朕虽授予他便宜行事之权,可没有朕的旨意他竟真敢擅自调遣忠武军截杀朝廷命官,而且忠武军居然还真的对他俯首帖耳,细思极恐啊!宇文延懿居然轻而易举的制服了忠武军指挥使于刚,迫使三千精锐为他让路,如他哪日羽翼丰满,更是朕的心腹之患!”
  “吱嘎……”房门轻轻一响,王继恩端着一杯佳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他见赵光义正为奏疏发愁,不由微微一笑,“官家,您喝杯茶歇息歇息,天大的事也没有您的龙体要紧啊!”
  赵光义缓缓接过香茗,放在唇边轻抿一口,随后像是在问王继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组建忠武军以备不时之需,数年前朕不得不委国丈以重任。可自从委任国丈的那天起,朕就没有一日不在为此担心,唯恐国丈久握兵权,生出不臣之心。奈何君无戏言,不能贸然夺权,只能徐图后计。朕本想着这次借国丈之手除了宇文延懿,再以国丈擅权为名拿回兵权,谁料宇文延懿非但没死,甚至轻而易举就迫使三千忠武军投鼠忌器。为今之计,只有以国丈擅自用兵截杀大将为名先夺兵权,再谋划如何除掉宇文延懿以绝后患了。然而馨嬅毕竟是国丈的女儿,朕该不该念及夫妻之情,对此事放一放呢?如是,天下人不免把大宋律法视作儿戏,如否,朕又该如何向馨嬅交代?”
  王继恩微微垂首,道:“官家,您在问杂家吗?要杂家我说,圣人那可是高瞻远瞩、深明大义的奇女子,不如…......穆姬皆有所是,皆有所非。所幸朕不是穆公、卢蒲,国丈更非献公、庆舍,馨嬅又何必为古人所惑?”
  符馨嬅微微颔首,“官家,还是您最懂臣妾。臣妾有意为您前往洛阳,定叫家父交出兵权,不知官家可否应允?”
  赵光义缓缓起身,拉住符馨嬅的手,“眼下隆冬,你身体本就不好,如是此去染了病症,岂非叫朕心疼?不如待来年春暖,万物复苏之时,再去不迟。”
  符馨嬅摇头,坚决的道:“不,臣妾知道官家要出征北汉,如家父兵权在手您会不安。而且义弟虽有过失,亦不失为朝廷栋梁,更不可让家父再凭借兵权一意孤行下去了。所以此事刻不容缓,如官家应允,臣妾明日一早就启程。”
  赵光义不忍道:“馨嬅,这么多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朕操劳,朕实在不忍让你在如此严寒之时离开皇宫,万一有了什么不测,朕焉能独活,不如……不如便排他人去吧。”
  符馨嬅苦笑一声,“官家,臣妾知道你对我好,可此事除了臣妾出面又有谁能代劳?难道派那些同家父无亲无故之人前往,您就不怕家父一时糊涂,铸成遗恨千古的大错吗?好了,臣妾早已不是初嫁时的小姑娘了,官家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赵光义紧紧搂住符馨嬅,万语千言涌上心头,却一时不知如何出口。他对天下任何人都可以阴狠决绝,可唯独面对符馨嬅不能,他似是要把毕生的温柔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哪怕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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