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伴（1/4）

　　特里亚领着埃蒙从一扇低矮的后门离开。此时，暮色完全笼罩了修道院，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屋舍的白墙，红色屋顶被红色光晕包围。大圣堂墙壁上的彩绘玻璃窗光彩夺目，发射出金红，橙黄，碧绿与暗紫的光芒。他们沿着一条小径朝修道院西边走，进入圣灵树后的回廊，缀满紫色花朵的藤蔓缠绕着灰白色的石柱，在走道上投下繁复的阴影。
　　“那么，埃蒙·朗恩，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主教亲自把你交给我？”他们一边爬上台阶，特里亚一边问。
　　埃蒙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
　　“哈，这很好。”特里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是安全的，但谨慎小心也很对。守着你的秘密吧，埃蒙·朗恩，不要跟任何人讲。一位大人物，”他自言自语起来，“好像我队里的大人物还不够多似的。”
　　他们的住处位于一座建在外城墙脚下的长屋阁楼里，一排一排屋舍绵延过去，里面都住着新兵。有的人已经装备了皮甲和长剑，有些人则像埃蒙一样两手空空，长屋前有一座巨大的篝火，聚集着许多人，赤红的火苗在人们头顶上方跳跃着。暮色中，有人吹起了长笛，引得一阵应和。
　　特里亚小队的房间位于楼梯口边，他领着埃蒙走进去时，屋内有两人，一个是身材高而纤细的黑发少年，他叫诺恩，另一位是一个黝黑的胖子，留着一头深褐色的短发，他叫巴斯兰。特里亚为他们介绍后，几个人就一起带着他领了被褥和衣物，他收到一件偏大的灰色罩袍，一件填了羊毛的夹袄，一条皮革腰带和一双靴子，没有盔甲或是武器，对此埃蒙有些失望，因为诺恩已经领到了他的长剑。特里亚告诉他，等集训开始后，教头乔里才会给他分配武器。
　　一堆斜放在阁楼里侧的稻草成了埃蒙的铺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阁楼的屋顶倾斜得夸张，正中央有一个可以打开的木头活门，不下雨时用来通风，此时正大开着，可以看见屋外的灯火，树木和人影。它的下方摆着一堆柴火，都是新的，没有点燃。埃蒙觉得挺满意。
　　没过多久，一名军官前来把特里亚叫走了。三个少年在屋子里聊起天来，诺恩春天时就已经来了，那是一段混乱的日子，整个修道院群龙无首。不过对于诺恩这样的新兵来说，却是一段懒散的好时光，所有人都顾着打听消息或者卷铺盖跑路，没人抓训练。诺恩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直到新任主教柯尔文赶来，好日子宣告结束。整个修道院恢复了严格的作息和工作，据一些呆得久的人说，比塔尔森在任时更甚。诺恩在教头乔里手下训练了将近两个月，此人跟着柯尔文来，是个脾气很坏的老古板。也就在这段时间，诺恩成了特里亚的朋友。随着特里亚的小队逐渐成形，他也就在几天前暂时脱离了乔里的魔爪。
　　至于巴斯兰，他是今天早上才来的，和埃蒙一样没有武器，除了认得食堂的位置之外，他对修道院的了解不比埃蒙多。据诺恩说，他刚来时哭哭啼啼了整整一上午，直到自己带他去吃午饭。埃蒙难以相信这个高大的胖子会哭泣，但巴斯兰沉默的点头肯定了诺恩的话。
　　屋里有八个铺位，正是一个共帐小队的数目，埃蒙占下自己的铺位后，还有两个空着。诺恩为他介绍另外两人，埃蒙右边的麻袋属于“大文豪”佩特，这是诺恩给他起的绰号，佩特来的很早，诺恩估计他七八岁时就已经加入了教会。他原本是跟着神父抄写经文的，一心一意学习教会历史，甚至会几句启汀语，那是古特曼林帝国的语言。但是，在塔尔森卸任之后，他的那位神父立刻带着情妇和女儿离开了，据说直接跑到了米娜兰港。佩特过了一年多无所事事的生活，期间修道院里的神父几乎少了一半。柯尔文到任后，他没办法再当圣堂侍了，因为他之前进了教会就是靠着家里给原先的神父送礼，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佩特要么打包走人，要么加入新兵队，他选择了后者。尽管如此，他仍然忘不了以前的生活，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去藏书室看书或者给诺恩讲故事，甚至自己写诗。他今天值班，大概还有半个钟头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