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谋篇·下（1/2）

　　拱手肃立侧旁，张让默然，心里同样忐忑。
　　后汉自定都洛阳起，子嗣一直不兴。今上也是因桓帝驾崩时，无嗣承继，方为大将军窦武所迎立。
　　虽是侥幸登基，但刘宏也想将皇位延续子孙。可近些年，除皇子辩，鲜有所出。王美人诞下的皇子，着实让他喜悦。
　　然而意外的毒发，犹如当头棒喝。如此敏感时刻，精明的宦官纷纷谨慎言语，更别提谋杀皇嗣。
　　是以，当张奉站出来后，宦官都已经做好面对天子震怒的场面，可什么都未发生。
　　殿内的问询，最终也难有实质性进展。于是曹节劝说刘宏先行休憩片刻。至于张让则在刘宏休息后，迅速寻到张奉。
　　北宫某处偏阁内，张奉横躺在塌座上，双手枕在脑袋下，望着屋顶，发着呆。宦官们都是人精，希望有人能看出端倪。
　　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张奉连忙翘起头来，眼光看去，随即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时间紧迫，我也不与你兜圈子，说罢，是何人唆使你当殿胡言的？”撇眼张奉，张让直截了当。
　　“阿翁以为我是受人蛊惑才有殿前言语？”
　　自忖摇头，张让叹息，“你虽机谨，却从来都是惫赖性子。若无人唆使，今日举止与往常大异。”
　　定定心神，张奉并未慌张，“若我只是想将此事道出呢？”
　　“如你所见，便是当殿道出。国家也并未多青睐你两眼，曹公也不曾称赞。”顿了顿，又道，“你若是有心展露，却是选错时机。”
　　默默凝视张奉，见其无言，张让才又轻声，“道出谁与你合谋，我或可助你。”
　　张奉在搅局，张让大概是看明白，只是不知其目的。“若我说并非为天子几句称赞，而是另有所图呢？”
　　“所图何为？”眼角微跳，张让旋即试问，“莫非曹公？”
　　想着，张让越发心惊。在内廷生存这些年，需机敏与洞察力，行事谨慎亦是关键。他也曾有此想法，却不曾流露分毫。
　　肃容起身，当看见张让变色时，张奉便知有机会，“阿翁我只问你，以大长秋位控制内廷多年，如今又手握尚书台，掌内廷外政。你真以为他如此可以长久麽？便是前汉之霍光也不敢如他这般权倾朝野，而尤不知放权的。”
　　“今日你也瞧见，他先是质疑尚药监又言我无用，打压意思何其明显。”直勾勾盯着张让，见他沉默，张奉继续说，“事到如今，我只想说，难道这内廷当真只能容得下他一人？他如此年岁，难道就不担心，哪一天劳累过度，就一命呜呼了么！”
　　“一命呜呼，你却不知他病倒过几次…”面露讥讽张让正说着，忽然眯眸紧盯张奉。
　　读懂张让眼中询问，张奉狠狠点头。“曹公面相疲态，恐将不久！”
　　圆眸惊诧，张让犹疑不信。而张奉却直直盯着他，努力燃起他心中那团野望的火。有时候，事在人为。
　　低头思索，又抬头对视，如此反复，张让才下定决心，“我这基业，百年后也是与你。此刻，我只问你一句，他曹汉丰当真有病患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