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影(1/1)


  小雨淅淅沥沥地自顾自飘着,天灰蒙蒙的像是被谁蒙住了眼,偶尔一阵风吹过,带下些只剩极少脉络连着的枝叶,砸在小河旁的青石路上。
  是的,看日历已是人间四月,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银杏冒出了些新芽,蓝花楹也开始露出浪漫的紫色,顺着这河一气儿染着去。
  不远处,有个人倚着墙,脑袋无力地耷拉在墙上,几朵三角梅顺着水滴到他那穿着白色短袖的肩膀,又顺着他那蜷缩着的手臂流到了地上,也不知他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虽说是春天,但在这个拌着雨水的清晨却也格外刺骨,冷得整个世界一阵哆嗦。
  那个白影子想必也是冷了,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时才看到他右手还攥着一不知喝了多久还剩一半的瓶子,想必是酒。晃晃悠悠地在本不宽的石板路上游走。
  他不时举起手中的瓶子,越过了头顶,看样是想灌进自己嘴里。不时又费劲地仰起了头,也不知是要对这天说些什么还是只是想忍住眼泪不让它往下流。
  幸得好,天是灰色的,偶有升起的雾气藏住他远去的背影,也幸得好,这风也善良,将那雨不偏不倚地抚在了他脸颊上。
  他是几年前搬到镇里的,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来了多久。这是个怪人,在这季节分明的地儿却四季都只着件灰白短袖,不算黝黑的小臂上铺着几段爆起的血管,一头半白的发,看起来约摸50岁的样子。一双恍惚的眼睛像是被眉毛压住一般,睁也懒得睁。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有人在他半醒半醉之时听他提起过,也不知是姓刘还是姓牛亦或是姓游,想来他可能自己也怕是忘记了吧,后来镇上有个会画画的给他取了个雅号称他做留白,一来二去,大家便都这样叫起了他,也有些懒的,索性就叫他作老白了。
  镇子叫馨安,在云南一偏僻处,三面环山,一面邻水,一条不宽的河穿将而过几乎把它撕成了两半。顺着河走脚程快些约摸半小时便能走上一遍,稀稀落落的三条街上住满了人家。
  河上游,一座小木屋傍山邻水藏在了山脚的小树林里,附近鲜有人烟,门前两棵桃树,屋顶处依稀漏出几枝梨花。
  再近些,半掩的门前放着一把破旧的竹椅,从门往里看,有一白短袖正俯面趴在床上,水顺着那湿漉漉的裤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半瓶依旧没喝完的酒陪他躺在了床边。
  墙上挂着几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谁的照片,几本还算新的书整齐地码在床头的书架上。屋里还有一张不大的桌子,桌上黏着半张空白的信纸,一支没了墨的钢笔被放在中央。桌子还有一抽屉,上着锁,两个凳子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
  是的,这便是老白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把这镇子走上几遍才回到了这个家。
  过了几个小时,雨暂时停了,天稍稍亮了一些,老白裤腿也没再滴水。
  吭!
  吭!
  吭!
  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老白醒了过来。
  他将双手放在身前,用头顶着墙头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蜷着跪在了床上,接着顺势慢慢转身靠在了墙边。
  老白扶了扶身边躺着的酒瓶,将它立在了书架上,又从裤兜里摸出了个按键已经模糊的手机,想按开看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电。他轻轻摇摇头,又浅浅叹了口气,将它丢在了枕头边上。
  南方的夜来得晚,天气也是变换无常。雨停的一刹太阳透过不大的窗户斜照进屋子里,有几束光恰好打在老白胡子拉碴的脸上。
  他费劲地举起一只手,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太阳,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影子打在了窗户上。由于是逆光并看不清楚样貌,只能隐约看见几缕长发在顺着风飘荡。
  老白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却又止,只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老照片,再回首,窗外已然是空空荡荡。
  他笑了笑,心想自己怕是酒还没醒,脑子受酒精影响产生了幻象。他扭头看了看,两把凳子依旧整整齐齐放在书桌旁。
  缓了缓酒劲,从衣柜里又拿出一件灰白的短袖换上。床单还是湿漉漉的,被烙上了个人影,看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雨后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花的香,老白拿着剩下的半瓶酒,拖着鞋,又倒在了门口的摇椅上。
  想来,这手里的酒是醉人的,这院里的花也是醉人的。
  四月的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温暖却又不会把人灼伤。
  老白只躺着,虽然没睡着,但却做起了梦——梦里窗外那个影子越发的清晰了起来,他本不愿醒,但可悲的是他从来就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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