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向恋（1/2）

　　“老子牛牛！”
　　扑克牌撞击木桌响与得意的叫声瞬间占住了整个寝室。
　　刚从教室赶回来，站在书柜前的周宁，皱眉向后瞥了瞥。
　　围坐木桌的四五个人中，一名黝黑发亮、膀大腰圆的青年男子咧着嘴、眉毛轻佻地环视一圈后，便用粗大的手一边拢过散落的牌，一边从身旁人的耳朵上夹走香烟。
　　“妈的，再来！”被夹走香烟的清瘦男瞅那胖子一眼，嘴横道。
　　正窝在被窝里打游戏的周宁室友见状，稍显不耐烦地喊道：“打牌就打牌嘛，吸什么烟嘞？”
　　胖子睃了他一眼，把烟夹在了自己耳朵上，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开始洗牌。
　　周宁轻轻摇头，满意的视线便重新落回自己简约的书柜。几列杂书像待检阅的士兵齐整地立在那里；它们中有考试用书、文学名著、专业书籍、荣誉证书、笔记记载等等。他轻抚着每一本，感受着那手指滑过书缝的凹凸感、承载智慧的厚重感以及过往记忆的沉淀感。
　　未曾料想，不久前孙郁芳独望窗外的优雅身姿竟浮现在他的书上。渐渐地，范围缩小到了她那明净、典雅如白梅花的面容。周宁默默含笑，仿佛一朵朵白梅花悄然结在他书柜的每一处。
　　这花朵的芳香，柔柔地勾起他往事回忆。
　　那年是他入校的第二年，刚满十六，正值六月末。
　　夏夜的风像失了方向，一阵阵地，将浓郁的闷躁渗进校园处处。
　　这闷躁似乎也透入了周宁的心。
　　他孤零坐在教室里，烦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中，只有鬼般的吊扇单调摇曳着。
　　忽然，一对情侣的嬉笑声不自地使他向走廊处瞟。
　　还未见人，走廊的光亮便一起又一起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冒出。俄而，男生神采飞扬的一只单臂搂着女生，而单臂的手正抚她的脸颊。步至视野中间时，男生的脸主动贴了过去，扰得女生咯咯直笑。快移出视野时，男生倒猛地一扭，嗤笑似的表情向周宁无情投来。
　　他顿时心中生起了怒火，可随即却是更大的孤寂、烦闷感涌了上来。
　　他茫然看着放在桌上，和他一样孤零的余华的《活着》。开始无端乱想起来:
　　自己又陷入了这朽木一般的生活。
　　前些日子刚通过读书，获的充实感、平静感竟随着青春期、打游戏、刷手机，搞的荡然无存了。
　　繁琐无用的课程、宽松低质的环境、不明未定的目标等等这些浑水一样的东西搅得我苦闷晕眩。不知应做什么，能做什么。即使阅读各色书籍，美其名曰为拓宽爱好、寻找方向，可到底不过是瞎看。这样的读，又有何用呢？无非是惶惶度日、虚度光阴罢了！
　　恋爱吗？倒是有过冲动的暧昧，但也只是可怜的暧昧，那洁美的真情一丁点儿也未曾显现过，未曾显现过！
　　我倒真不如退了学，去念高中好！
　　唉。
　　这朽木的十六岁！
　　这死灰的十六岁！
　　他想到这里，胸中万千哀感积郁一堆，眼睛里忽然就觉得热起来。那窗外的星星灯火，也一点一点地朦胧起来。
　　咚咚咚，连续的敲门声惊乱了独在那黯然神伤的周宁。他下意识向门那边瞥去，见没人，便慌忙整饬好面容。
　　咚咚咚，又是敲门声。
　　他心境未定地起身去开门。而这一开，他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