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单的红舞鞋 二（1/1）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已经吓到我了。”我一手推开阿俊，准备回房。
　　“你看，你还是不信我说的话。”阿俊退到一边，一本正经道。
　　“行行行，我今晚观察观察，总行了吧。”我耸了耸肩。
　　阿俊察觉到我语气中的不耐烦，终于乖乖闭了嘴。
　　大约是为了缓解尴尬，半小时后他敲开我的房门，探进来一颗圆不溜湫的大脑袋：“怎么着，晚饭还是炖牛肉？”
　　他眯缝着小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我这才注意到，他又去剃头了。整了个板寸，清爽，利落。
　　我点点头，被他的热情整得有点不好意思。
　　“行，那我先出去了，”阿俊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回头弄弄我的书啊，别耽搁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爽朗而洪亮。
　　我在门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俊业余弄了个二手书倒卖的副业。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去各种渠道弄来一些绝版或者是版本比较稀有的书籍，拿回来自己先读，读完后，再把书捯饬一番，然后给二手书平台上卖出去，从中间赚个差价，自己还增加了知识，一举两得。
　　当时我正好失业，阿俊见我一天无所事事，就把二手书翻新的工作交给了我。
　　“相信我，你可以的。我见过你屋里的二手货，整挺漂亮，搁外行没人看得出来。别浪费了你这一身好手艺，兄弟。”这是他拉我入伙的原话。
　　他知道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兴致缺缺，所以也不强求我的进度，我愿意弄就成。
　　事实证明，阿俊是有眼光的，自从我开始给他捯饬旧书的翻新工作后，他出货的速度快了不少，我现在除了拿每本书的提成，每晚的餐费都省了。阿俊说，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现在的这本有点棘手，昨天收回来的时候，里面三分之二的页面都翻不了，全糊一起。我拿着闻了闻，然后皱了皱鼻子：“这什么味道？”
　　阿俊挑着眉，挂起一副“你明知道还问”的表情：“你就说你接不接吧......”
　　我默然。
　　阿俊的确很聪明，他知道我可以通过嗅觉分辨出血液的味道。
　　先别急，我知道你们要说，这点大部分的人都能做到。
　　的确，血液的特殊气味很明显，有的人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动物和人类的血液。再努努力，动物之间的血液类型，也可以通过嗅觉分辨出来。
　　但，我现在手上的这本书，光从视觉效果来说，已经不再是鲜红或者暗红的血液痕迹。显然这本书之前的持有者已经采取过一定的措施，利用减色剂降低了血液在纸张上面的着色程度。
　　而且还撒了脱味粉，吸收掉了血液中的某种不饱和醛的成分，从而去掉了七八成的血腥味。
　　这种血腥程度，对大部分人来说，其实已经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了。你试试伏天的时候几天不洗澡，身上也能带上这种程度的腥气。
　　但就是这样可有可无的程度，对我来说，血腥味也明显得好像你正逮了个人在我面前生吞活剥一般。
　　没错，浸润这本书三分之二页面的液体，正是人血。
　　我不知道阿俊是通过何种方式知晓我的这种能力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点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接还是不接。
　　阿俊见我不说话，也不催促，只默默地竖起三根手指。
　　见我神色一定，他笑了，笑得无比笃定。
　　三倍的提成，谁不做是小狗。∪･ω･∪
　　中午之后就是我的工作时间，午饭我随意塞了两个牛肉包子对付一下，保持半饱的状态可以帮助我避免食困，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帮我提神。我时常睡不好觉，咖啡这玩意儿我一般不碰。
　　好了，废话不多说，startworking!
　　现在这本书最大的问题是粘连。这是血液的凝血机制导致的。
　　人血只要离体，正常情况下只要不用抗凝剂都会凝固。
　　至于凝固的原理嘛，简单来说就是，血液在接触到异体表面（比如这本书的书页）时，其中的凝血因子会被激活，从而引发血液的凝固过程。而这些凝血因子，主要是各种蛋白质组分。
　　所以，理论上来说，我只要准备一盆室温的水，加入某种可以分解各种凝血因子的蛋白酶，再把书扔进去浸泡就可以了。
　　但，问题就在于，这是一本需要二次售卖的书，我还需要保证在处理粘连问题的时候，不会破坏书页上的文字内容。
　　这本书已经有些年头了，好些书页上的油墨印记已经有褪色的痕迹了。
　　所以，为了最大程度保护这本书的文字内容，我得先给这书涂上油墨保护剂，至于那些不能翻动的书页，就要一页一页地，先涂上分解凝血因子的蛋白酶溶液，等待书页可以翻动的时候，再立刻涂上油墨保护剂。
　　这是一项极其消耗时间和精力的工作，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才差不多搞定了五六十页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