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3)


  小暑一到,稻谷大面积成熟。羊山村被一片金黄色包裹住。清早起来一打开门,一股清香袭来,它进入你的鼻腔、冲击你的胸膛、震撼你的大脑,是这样的热烈。
  苍翠的大地腹部,一条长长的金色丝带从最南端的中村一路延伸,经由什马、田中、瑶田、下固,穿过芜丰县城,一路向北。
  饱满金黄的谷子将稻杆压成镰刀一样,一穗穗沉甸甸的稻穗挤压成一片,微风轻轻吹过,便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伴随着些许过熟的谷子掉落到泥土上。
  “啊呀,该割禾了!”
  人们盼这一天盼了好几个月。从秧苗栽下去开始,他们就在盼着了。
  稻田里的水前不久已被排干,稻谷渐渐成熟,不需要过多的水分,泥土里储存的足够了。田里的土地变得坚实,才便于收割。稀泥地,人怎么好在里头干活?还有笨重的打谷机怎么好安进去?打好的谷子也没地放。
  现在稻谷成熟了,田地也变得坚实了。人们只等一个领头人。只要有一家开始收割,那所有人便得了指令一样,纷纷从屋里找出禾镰。禾镰是一种类似于镰刀的农事工具。带锯齿的弯弯的刀具安在一根木把上,木把约成人两指粗细,当然上边的刀具也比镰刀小巧得多。
  所有的人都加入到这盛大的劳动中。学堂里也放了农忙假。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娃娃,人手一把禾镰。家里的主事人肩上还挑一根扁担,扁担的两头一边一只空箩,箩里塞着一个擉簸和一些肥料袋子,女人手里还抱一个大筛子,一家人斗志昂扬地冲到自家田地。
  田地里变得纷纷闹闹起来,金黄色的土地上,人头攒动,这里正进行一场只属于土地的赞歌。人们走进自家的田地里,弯下腰,叉开卷起裤脚的双腿,右手拿禾镰一下接一下地将稻杆齐泥巴割下,左手配合着握住割下的稻杆中部,待手上抓不下了,就顺势往旁边一垛。一家人从四面八方包操,只见稻田里的稻谷在不停地耸动,并从这个地方那个地方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动作快的人家搬来打谷机,开始将割下的稻谷进行脱粒。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农用工具,一个笨重的齿轮架在一个用木板和铁皮制成的容器上,齿轮前面有一个挡板,打谷机的正前方有一个木踏板连着齿轮,只要用力踩踏这块板子,就能带动齿轮,齿轮越转越快,等平稳后,就能一边踩踏板,一边双手抓牢一把稻穗放到齿轮上边,随着几声“嗯——嗯-嗯-嗯……”的声响,一把稻穗就完成了脱粒。一般这工作要两个人配合,一人踩一头,这样才不费力。打谷机的两旁已经堆了高高的一垛摆放整齐的稻穗。很快,田地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嗯——嗯-嗯-嗯……”声,比天上的太阳还火热。
  陈有和一家四口刚刚割完一块七分的地,别家人口众多,而且好多都是几个半大小子,正是有力气的时候,所以当别家都打了十几袋谷子,已经开始往大路上搬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准备打谷。
  陈有和将汗湿的上衣脱掉,丢在一垛稻穗上,还把头上发黄的草帽取下来,光着膀子,只穿一条长裤,裤脚虽然卷得老高,上边仍然沾满了泥巴,有的干了,变成白灰色;有的刚沾上,还是黑灰色。
  他从本大队的土路上,艰难地扛着那架半新的打谷机朝谭家英的方向走去,他的脖子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此时谭家英正忙着把箩里的擉簸、肥料袋子等一一拿出来。谭家英在出嫁前的十八年里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的,这些年还在尽力的学习。她怕晒,也怕谷灰粘在身上痒,因此除了戴草帽,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打湿了的毛巾。
  等陈有和把打谷机安好,两人就开始将田地里东一垛西一垛的稻穗抱到打谷机的两旁摆放整齐,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开始打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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