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1）
庄春山拖着伤痛的身体顺着饭店挨家询问，从早上一直到现在，他的脚步就没有停止过，关键是从五峰山景区顺着登山的崎岖路下来，路程十五华里，他步行下来，精疲力尽，此刻更觉得身体和意识都不属于自己了，全凭着一股子气。此刻，他的心里被复杂的情绪所充满，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又气又急又怕又恼，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的心在受煎熬，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这种痛苦是他这个仅为二十三岁的青年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是机器人，不，灵魂与躯壳分离，如同行尸走肉。他机械地寻找着，猛抬头看到陆勋骑着一辆自行车朝这边赶来。陆勋看到庄春山忧心如焚的样子，故意装作关心的样子来套问：“咋了？春山，玩了一天，还不累呀，满街跑，找什么？”
庄春山脸露愠色，没好气地说：“这得拜你所赐！”
陆勋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故意大吃一惊：“我的天啊，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子了！”
庄春山不想理他，可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陆勋已经知道的话：“珍妮三位学生不见了！”
陆勋夸张地惊讶道：“有这等事，你咋不早说？咱们好一起寻找！
这样的事，你可不能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你的学生丢了，跟我何干？”
庄春山怒不可遏：“不是你忽悠我，让我从原路返回，我的学生咋能丢了？”
陆勋摊开双手，尴尬地笑着说：“这事真的同我没有直接关系！”
庄春山转身走了，他不想理会陆勋，他觉得同这号人讲话就是耗油。他心里清楚，珍妮即使找不到，这个锅也只能由他来背，与陆勋没有直接的毛钱关系。
陆勋悠悠地说：“到如意餐馆吃饭，今天学校请班主任的客!”
庄春山气不打一处来：“吃个屁呀！”
陆勋讨了个没趣，紧蹬几下车子悻悻而走。那自行车的轮子飞快地旋转着在小镇的街道上滚动。链条打在了链条盒上发出了刺耳的“当当当”声，陆勋禁不住哼起了小曲。
“陆老师，你好啊！”
“陆老师，今天心情不错！”
街道上有认识陆勋的人纷纷同他打招呼。
正在庄春山带着几个学生寻找的时候，申阳和其他同事闻讯赶来增援，这给庄春山以莫大的安慰。申阳责怪庄春山说：“兄弟，你也真是，出了恁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吱一声，也好帮你出点力！”庄春山苦笑道：“我怎么去通知你，咱们身上都没有带着电话机啊！”申阳想了想，挠了挠后脑勺也觉得说话没有过脑子，自我解嘲又不敢笑，只好保持沉默。
同事也不停地安慰庄春山：“春山，珍妮不是小孩子，她会懂得照顾自己，肯定会找到她们的，你别急坏了身体！再说这吴河镇的街道就这么大，餐馆也没有几家，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申阳也说：“天快黑了，找不到，咱们就报警，借助警方的帮助来一起寻找。”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出了问题，板子只能打到庄春山身上。庄春山焦愁啊，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灵魂快要脱离了身体，心想：只剩下最后一家餐馆了，假如找不到珍妮，真如申阳所说只有报警了。
最后一家餐馆名叫“小洞天餐馆”。这是一块金字黑底的长方形招牌，行楷书端庄古雅，秀丽有力。一楼是两间窗明几净的房子，里面摆着几趟长条形的黄木桌椅，靠墙摆着几盆绿萝和发财树，墙上挂着一副镜框，里面镶着“花开富贵”牡丹十字绣，辉煌的吊灯撒下了迷人而又温和的光芒。里面穿着蓝色碎花服装的老板娘身材丰满，亭亭玉立，见有顾客进来，服务员笑盈盈地走上几步，温和地说：“欢迎光临！”另一个服务员则紧张地忙碌着，为食客传菜、倒水，忙得不亦乐乎。庄春山从门口一眼望去，里面并没珍妮。他绝望了，好似一脚踏入了万丈深渊。蓦然，他看到杨三喜骑着一辆自行车急速向这边驶来，这加剧了庄春山的恐惧，他的脑袋慢慢缺氧了，身体颤抖着，像是打摆子。
申阳：“春山，你咋了？”
庄春山用手扶着头，无力地摆了摆手。
申阳出手扶住庄春山，庄春山无力地靠在申阳肩膀上，大口地喘气。“冷冷冷”，他颓废地叫着。
杨三喜眨眼到了庄春山跟前，面色沉重，他问：“春山，珍妮呢？”
庄春山心慌意乱，嗫嗫地回答：“还没找到。”
“还不快去山里找，找不到珍妮，咱们吃不了兜着走。”杨三喜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像一把铜锤砸在了庄春山的心坎。
庄春山：“好……好……好。”
“找不到珍妮，看你咋向孩子家长交待，咋向学校交待？”杨三喜最后一句话成为压垮庄春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庄春山：“我我我……这就报警。”说完，他向公用电话亭急急走去，刚抓起电话，腿一软，差点又倒下去。他靠在公用电话亭的窗户上，定了定神，抓起电话：“喂，是吴河镇派出所吗？我……”没等庄春山把话说完，只听耳边有人高喊：“找到了，找到了！”庄春山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打扰了，我本来是想请警察同志帮忙找人的，现在人找到了！”还没等对方吱声，庄春山撂下电话就跑。
庄春山像无头的苍蝇穿进了小洞天餐馆。只见申阳等人在小洞天餐饭馆里欢呼雀跃，那喜悦的样子像是每个人都中了五百万彩票。
庄春山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猛然间精神百倍，激动地有些话不成句：“在……在在哪儿？”
申阳：“快进来！”
“咋了？”、“你们要干啥？”饭馆老板娘一脸惊慌地看着闯进来的这些不速之客，心想：莫不是碰上搅场子的人来了，要吃霸王餐，天哪！老板娘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