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后顾无忧（1/2）

　　翌日一大早，想要过来审问二人的叶忠推开房门，却见昨晚还活蹦乱跳的阿旺和阿财并排挂在梁上，尸体早已凉透了，饶是他饱经风霜，也被吓得寒毛直竖、心跳加速。
　　见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敢怠慢轻忽，连忙禀报老爷。叶长兴被人从清梦中惊扰，听说是阿旺、阿财悬梁自尽了，嘴里只是嘟囔了一句：“这两个狗东西，死了就死了，也算抵了昨日罪孽。”
　　话虽如此，毕竟是两条人命，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有个说法，否则叶家豪门大户会被街巷传议，总非美事。他只得吩咐含烟伺候他穿衣起床，再让叶忠赶紧去报官，至少在明面上要把这个程序走完。
　　老叶有两任妻子，原配生下叶荣，续弦就是叶展的母亲，都已先后过世。家中美妾侍婢虽然不少，但这些年因为感到年老体衰，开始跟随灵鹫寺的道衍大师修习坐禅，自感颇有成效，自诩将来必然能达到“四禅八定”的境界。
　　他也就渐渐禁绝了房中之事，倒是喜爱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伺候日常起居，叶展常常调侃他老子说这是因为“命中缺个贴心的女儿”。
　　叶府出了命案，吴郡的朱郡守也不好怠慢，当下就派了自己的副手通判刘绍带着刑房孔目等人前来现场勘验，毕竟自己的上万贯私房钱存在人家钱庄。这些钱用来每年养着外宅、安排孝敬上官，还得靠老叶嘴巴紧，才能守住秘密。
　　与郡守差不多，刘绍也存了不少钱财在叶氏钱庄，所以与叶长兴往来应酬得不少，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倒也不拘礼，简单寒暄了两句，问了问情况，就到现场勘验了。
　　“叶兄啊，我看贵府的这两个奴才，必定是因为昨天惊扰了小少爷，一定是担心被责罚，所以半夜就自寻短见了。以后呢，你老人家以后招伙计可得擦亮眼睛啊！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啊？”刘绍绕着屋子踱了几步，扫了一眼横梁和倒在地上的桌凳，连尸体都没瞄一眼，就草草就给这案件定了性。
　　正在埋头勘查的刑房们，听到顶头上司似是疑问实则确定的话语，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还会真的挑出什么麻烦来，袖口里的二十贯银票可是顶自己好几个月的俸禄呢。
　　再说，从现场来看，无论是脖颈的勒痕、喉舌间的症状以及死者的面部肌肉状态都可认定为自缢无疑，身上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至于说桌上除了两名死者像是刻上去的脚印外，似乎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略小脚印，则完全可以忽略。
　　“大人神目如电，我等勘验之后已然确定，此二人乃于昨晚自缢，无外力强加之痕迹，亦无其他可疑之处。”刑房为首的李孔目陪着笑答道，随手一抹就把桌子上的小脚印擦去了。
　　叶展因为是昨日遇险事件的当事人，被叫来应付的问了几句话，众人见他文质彬彬，才十五岁的年纪，料也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的体力做下此事，故也未曾怀疑。
　　此时人群中的他却机敏的看到了李孔目那老练一抹，心下有些侥幸，暗叹道：“毕竟是积年的老吏，眼光还是毒辣，我昨夜太过匆忙，考虑不够周密，今后当要更谨慎些。”
　　“叶兄，此事就这样办了。”刘绍取出写好的勘验文书，让叶长兴签名画押，临走还是多嘱咐了一句，“这两个奴才的家人还是得安抚好，千万不要闹到衙门去，该给几个就给几个嘛！”
　　叶长兴自然点头称是，交代叶忠处理善后事宜，随手一张百贯的银票塞到刘绍袖子里，动作干净漂亮之极，看起来做此事已经熟悉而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