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1/3）

　　好饿。
　　但……
　　一天一夜不吃饭，暂时还不会死。
　　左思协叹了口气。
　　他在黑暗的、寂静的、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坐着，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风声。
　　他不停地看手表，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手表是每个人都有的，怪谈世界给的。这里的每个钟都不可信，只有手表可信。
　　真折磨啊。
　　这个规则怪谈的世界，好像并不会给你弄出多么令人感到感官冲击的血腥场景，只会从各种奇怪的规则、各种矛盾之中，营造出诡异的气氛，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人逼入绝境。
　　教学楼不会有任何人，只会有他。
　　但他已经在走廊里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声音了，但他一次都没有转头去看，一次也没有对来自教室外的声音做出过回应。
　　不论那是什么。
　　是的，左思协很冷静。
　　他一整天都在看校规，在思索和分析，这些校规里透露出的信息。
　　他想，他可以用“污染”来形容，崇理高中的学生在违反校规，或不经意间被动违反校规后，发生的认知错误。
　　比如，他坚信自己是人，而人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耳朵，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东西。
　　那么，不符合上述情况的任何东西，都不应该是人，也不该正常才对。
　　可总则明确表示，这些都是正常的，也是真实的，而不是左思协看错了，或者幻觉。
　　如果这样的东西也能称之为人的话。
　　再加上自己也一定是人的条件。
　　那二者是不是可以画等于号呢。
　　比如……也许他现在，自己就是四只眼睛，或者一只眼睛的东西？也许有八个胳膊，脖子也可以像橡皮筋一样拉长？
　　当然……他不能去看。
　　所以他没有去看。
　　反正不论他变成了啥样，他都会坚信是正常的。
　　毕竟看了他就被污染了。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
　　所以看不看，好像都一样。
　　……
　　嗯，他已经被污染了。
　　他依然严格地遵守着崇理高中的校规，因为他认为他目前还是崇理高中的学生，不论他现在的校服是什么颜色。
　　但总之，必然不是真正的红白相间校服。因为这个东西一定是在22:40-06：00这个时间段内，教学楼五楼的校长室抽屉里。
　　只有他达到了条件，才能领取、换上真正的红白相间的校服，而且那个颜色一定是红白相间的，就算那套校服可能是除红白相间以外的任何颜色，但它都要、并且必须要叫做“红色”。
　　因为他需要利用那套红白相间的校服来修正自己的认知。
　　所以那套校服一定是红白相间的。
　　或者说，到时候他在校长室抽屉里所看到的校服，一定是红白相间的。
　　然而在此之前，就算他不小心看到了自己当前穿的校服是红色，那也不是真正的红色！
　　他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最起码不能完全相信。他无法保证，他所看到的，和真实的东西，是一样的。
　　只有穿上了真正的、红白相间的校服，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安全……安全地在“那群东西里”，伪装起来。
　　至于判断污染的程度，反正校规有它自己的判定方法，比如，看他能否分辨电话机上的日期。
　　要么还有救，就让他与那些东西同化，使用另外的认知，遵循另外的校规，这样至少不会让他疯掉。
　　要么……没救了。
　　是的，左思协不认为在五楼待一整夜可以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