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图书馆（1/3）

　　宿舍楼空空荡荡，因为找到工作的人都已经搬了出去。而易小天的位置在今天之内也必须得腾出来。
　　易小天长舒了口气，忽然有些感慨。这次是真的毕业了，离校了，失业了。看来王军说得对啊，对于毕业来说，一份工作才是救命稻草，其他都不足一提。没有工作，在BJ是活不下去的。
　　王军说得对，大学可以浑水摸鱼，一旦出了社会，只有浑水，没有鱼，要想活下去，可不能靠摸鱼了。
　　“原来毕业的迷茫是这样的感觉啊。”易小天背靠着乌黑生锈的床柱，眼神空洞地望着冷冷清清的宿舍，深深地叹了口气。
　　易小天转身从抽屉里摸索着找出一片口香糖。他犹豫地瞄了一眼那片已经有点受潮出水的口香糖，最后还是笨拙地撕开，皱着眉头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易小天心里慌了！他觉得自己随时会被这个社会抛弃。他那么辛苦读书才能从山村考到城市，如今毕业即失业，所谓的大学文凭显得毫无价值，这让他难免心有不甘。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
　　自从把烟戒掉之后，易小天便从不抽烟。就算是在他最失落绝望的时候，哥们陆然递给他一根烟，他也没敢抽。因为他知道，像他这种人一旦抽了第一根烟可能就会忍不住想抽第二根、第三根……戒烟太难太痛苦了，他不想重新陷进烟瘾里去。他心里很清楚，抽烟可以让心情缓一阵子，却不能缓一辈子。
　　未学会抽烟之前，在易小天的印象中，香烟是会迷幻人的。电影里的人物总喜欢在落寞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抽烟，寂寥的神情伴随着白色烟雾如梦似幻地环绕着整个空间，感伤了屏幕里面的人，同时也迷幻了屏幕外面的人，让人错以为那个正在抽烟的人就是自己。总之，电影里抽烟的人总是散发着一种特别酷的气质。
　　在对大学最迷茫绝望的那段日子，易小天认识了陆然。陆然抽烟，于是当时心情失落的易小天也跟着学会了抽烟。他一直以为躲在角落里抽烟然后愤世嫉俗地骂着这个疯狂的世界是最酷、最痛快、最惬意的事情。戒烟之后，他才发现那只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而已。意识形态的自嗨，就是赤裸裸的自欺欺人。
　　以前抽烟的时候，易小天总喜欢把看不顺眼的人和事都骂一遍，一根烟抽完，发现该骂的人还没骂完于是又点燃另一根。把该骂的人和事都骂了一遍之后，半包烟也就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壮烈牺牲了。后来他发现每个月用来抽烟的钱能买好几本书，于是下狠劲把烟戒掉，改嚼口香糖。在他看来，口香糖和香烟在某种程度上是等效的，让人摆脱无聊觉得有事可做。更重要的是一块口香糖可以嚼很久很久，而一根香烟不到几分钟便抽完了。相比于抽烟那种迷幻的感觉，他更喜欢读书时那种迷失的错觉。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心痛辛苦做兼职赚来的那点钱全都用在买烟上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剩下。买几本书，哪怕根本没读过，摆放在桌面上，看着舒服，至少也还曾获得过一丝心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