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头疼症（1/2）

　　从岭河村回来之后，易小天患上了严重的头痛症。他夜里总是头痛失眠，而且第二天准会像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以前吃颗安眠药尚且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但现在却总是半夜醒来，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直到早上的闹钟响起。
　　易小天躺在床上，过去的回忆夹杂着莫名的情绪变成脚步再他脑海里走来走、踩来踩去，让他头脑发痛发懵，直到怀疑人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和片段，像过电影一样浮现。夜里突如其来的思绪就如洪水猛兽一样将他吞噬，让他受尽头痛与失眠的折磨。易小天知道，这已经不是哲学的问题，这是医学的问题。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易小天会起来枯坐在昏暗的大厅，呆呆出神，一坐就是整晚。
　　易小天甚至都害怕夜里上床睡觉，所以只要有工作任务，他总是会选择在办公室加班，直到困倦得趴着办公桌上睡着。专心于工作会分散他的注意力，能让他变得放松，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睡眠。哪怕噩梦缠身，但至少也算是睡着。
　　整个广告公司，易小天是最拼命工作的那个人。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只要一闲下来，空虚、烦闷、呆滞等等负面悲观的情绪就会瞬间找上门来。他觉得唯一能让自己觉得人生还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忙于工作。
　　易小天想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记忆总是会被突然触发，然后涌上心头，让他的心情一下子低落悲伤到难以言喻。打开冰箱，看到那一盒盒的牛奶，他会想起高三的时候，母亲突然便开始每个月多给他一百块钱生活费叮嘱他买牛奶喝。走在大街上，听到橱窗里传出来的一段怀旧音乐，他会想起中学时期父亲从广州寄回来的随身听，还有几张粤语的音乐卡带，仿佛父亲还在眼前说，广州人和香港人一样，都时髦得很。看到搁在鞋架上已经发霉的球鞋，他会想起大学时期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光，同学们还会笑他一个牛高马大的西北汉子打起球来软得像个娘们似的。
　　易小天本来想找陆然和易小天一起回去学校走走，散散心，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然除了平日里的工作之外，其余时间都忙着和夏雪谈恋爱，根本没时间搭理其他人。蒋子奇就更是经常外出洽谈业务，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个月都难得见到他一次。他每次回到公司都是匆匆忙忙开个会，交代一下业务，便马上又要去应酬。
　　别说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回学校逛逛，就是晚上下班后找个人吃吃宵夜谈谈心，易小天都找不到。
　　易小天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倾诉，他只能通过忙于工作来分散注意力，避免胡思乱想。因为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变得慌乱，茫然，抑郁，无以适从。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受虚无主义影响的状态，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不知来路，不知归途，迷失于当下。
　　易小天租赁的公寓里公司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所以每天他都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走。有时候他在加班中不知不觉睡着，第二天早上在办公室醒来，然后才走路会公寓去洗澡换衣服，接着便又马上到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