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是她(1/1)


  哎,管他是谁呢,既然这么有心替自己给父母守坟,那他断然不是坏人,日后搞清楚便当好好答谢!
  随后徐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香纸和贡品,两边坟头都摆上。点燃的香用双手举头叩拜,边拜边说道:“爹,娘,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未回来给你们上坟祭拜,儿不是不想你们,相反儿在外这么多年无时不刻不惦念爹,娘。儿不想回来有外在和内在原因,倘若你们能谅解我的难处,那就受儿三拜。”
  紧接着徐峰父亲坟头恭恭敬敬拜三拜,母亲坟头也拜了三拜。祭奠完毕后,徐峰并未急于离去,他用手除去父母坟面间隙中的小草,再用随身携带的手巾擦拭掉墓碑上的苔藓,待做完这一切才向父母道别离开,且答应父母往后有时间就过来探望他们。
  来的时候,徐峰感觉自己在村里没什么可依恋的,可来到父母坟前他才感受到自己的根就在这里,无论自己跑多远,无论自己离开多久,根永远都在这里,至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在往回走的路上,徐峰抑制不住地思考着孝和根的问题,也就走了一百多米远,路边一棵老樟树后面冒出袅袅青烟,下着小雨的天气冒着烟,不用猜肯定是有人在给自家祖先上坟。原先徐峰没有太过在意,自顾自继续往回走。
  可脚刚迈出去,徐峰耳边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声音虽不大,但女人的声音都比较尖锐,再加上田野中没有其它杂音,所以被徐峰听得真真切切。首先徐峰只是愣了一下,往前又走了两步,再仔细一听,他立刻停住了脚步,为何?因为徐峰耳朵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线,虽然这个声线和之前有略微差别,但总体来说差别不大,所以徐峰一耳便能听出来,毕竟这个声音跟他相伴多年,这个声音也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个声音就是他初恋女友李秀的声音。这,这世上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徐峰日思夜想的初恋,也是他最想躲避的人居然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徐峰转身朝冒烟的地方望去,他想走过去查看一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李秀,可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被淤泥紧紧黏住一般,想抬都抬不起来。
  这是徐峰的心理作用,依照自己内心真实想法,他肯定想上去查看,可回想起李秀十年前曾经绝情地拒绝过自己,他的腿就有些迈不动了。
  经过两三分钟心理斗争,徐峰最终还是迈开腿朝冒烟的地方走了过去。徐峰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他内心还是有李秀的,当然眼下只是猜测对方是李秀,所以他想上前确认一下,他内心太想知道十年未见的李秀,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依然那样楚楚动人?
  人生就是如此,倘若徐峰内心没有好奇心,没有前去查看,那么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或许这是徐峰的命数,命中注定和李秀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命中注定要走出这一步,躲是躲不过的。
  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徐峰像做贼一般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走到老樟树边,而后又贼头贼脑地往冒烟处望去。徐峰看见老樟树前方三四米处有座新坟,坟前跪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妇女边烧纸边哭泣。
  这是李秀吗?由于徐峰只能看到母女俩背影,所以还是不能确定,越是这样,徐峰内心越是着急,于是快速绕到前方合适位置往前一探。
  徐峰眼前一亮,心跳加速好几倍,这人不是李秀还能有谁,纵然李秀穿着粗布烂裳,且脸上有许多岁月的痕迹,但徐峰还是一眼认出那人就是李秀,因为那双大眼睛别样显眼。既然这人是李秀,那她身边的人自然是她闺女,十年未回家,李秀闺女都这么大了,李秀闺女跟李秀长得还挺像的。那这座新坟又是谁的呢?难不成是李秀爹,还是娘的?
  很快徐峰便知道这座坟到底是谁的,因为李秀哭着喊爹。李秀爹死了?坟头还是新的,看样子是今年死的。看到李秀已葬在此处,徐峰内心有种复杂的心情,因为当年若不是李秀爹阻拦他和李秀在一起,他和李秀早就成婚,那此刻跪在李秀身边的女孩就是他们的孩子了,所以从徐峰内心真实想法来说,他是庆幸李秀爹已死的。可看到李秀那个伤心劲头,徐峰又有些不忍,看来李秀对他爹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徐峰从小到大都见不得李秀伤心,更见不得李秀哭,搁在以前,徐峰老早上前安慰李秀,可眼下……眼下双方都各自组建了家庭,李秀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楚楚可人的李秀,徐峰也不是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徐峰,时光能改变一个人,也能将彼此熟悉的人变成陌生人,眼下的徐峰和李秀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就在徐峰有些多愁伤感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在他印象中李秀和他爹关系并不怎样,他爹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家里什么事都由他说了算,不容任何反驳,所以打小李秀就跟他爹关系不怎样。再有李秀和她现在的爹妈没有血缘关系,李秀是被人放在现在爹妈门口的弃婴。
  当年李秀爹妈成婚已经七八年,可一直怀不上孩子,为此他们没少寻医问药,但就是怀不上,无意间有人将女婴放在他们家门口,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原先李秀爹妈将李秀视为心头肉,掌中宝,好吃好喝都给李秀,可好景不长,四年后李秀妈居然怀上了,并生了一个男娃。如此一来,李秀在家中的地位就直线下降,李秀只能吃弟弟吃剩下的东西,玩弟弟不玩的玩具,而且爹妈也对她凶了起来,吆五喝六,脏活累活也让李秀干,压根没将李秀当闺女,而是当佣人。或许老天都看不过去,李秀那个弟弟天生就是个大脑发育不健全的傻子,可即便如此李秀爹妈还是向着弟弟,就算李秀婚姻都不能自主决定,硬生生将徐峰和李秀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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