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1/9)


  寡妇洼各家各户这一年是在寒冬腊月里碾场的,这比往年迟了一个月多月,他们前段时间都集中力量修路通电通水。虽然他们很劳累,很辛苦,但是他们真的很高兴。他们喝上了既干净又省力的自来水,用上了明亮便捷的电灯泡,修成了宽大平坦的柏油路。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前半夜还在做梦,后半夜就梦醒拥有了一切一样神奇。这些变化的速度,让他们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向往。忙完修路拉电通水的村民,乘着好天气,他们三家搭成一伙,五家结成一帮忙活着碾场,这是寡妇洼多年形成的互帮互助的好习惯。经过几天的接续作战,打麦场中粮食垛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打碾成粮食和草垛子。最后场中只矗立着一个大麦垛和几个小的玉米垛、荞麦垛,那是王秋英家的。王秋英因为丧子之痛,情绪很低落,根本没有心情打碾自家粮食,也没有参与给大家伙的碾场。翠花提议明天给王秋英家去碾场,大家非常赞同。
  王秋英知道大家要来为她碾场时,她非常感动。第二天早上鸡刚叫过三遍,王秋英拖着虚弱的身子起床给大家烙饼,为大家准备歇晌时的吃食。天还没有大亮,王秋英烙完了饼,穿了件厚棉衣就往打麦场走,她没想到,她还是迟了。她来到打麦场时,马狗蛋正在麦垛子上用叉往下扔麦捆,翠花正在把麦捆运到场心,王大爷、耿寡妇、童寡妇、梁诗锦正在解开麦捆均匀地摊在场中间。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动不已地说:“大爷,婶子,兄弟们,你们让我咋感谢你们!?”
  耿寡妇笑着说:“他嫂子,咋都是自家人,快别客气了。”
  “大爷,婶子,兄弟们,姊妹们,你们的恩情我一辈都不能忘。”
  让王秋英没有想到的是,梁诗锦竟然也来帮忙。她说:“诗锦妹子,你咋能碾场呢?麦芒会扎坏皮肤的。”
  梁诗锦说:“嫂子我没有那么娇贵,我就喜欢这种热闹的劳动场面,在这里可以和大家分享丰收的喜悦。”
  “你让我咋担待得起,再说会不会耽误孩子上课?”
  “嫂子,我今天早上是最后一节课,九点走不迟。”
  大家各执其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王大爷说:“今年要数翠花家的粮食垛子大,牛娃家的麦子颗粒饱满,狗蛋家的谷子成色好,秋英家的玉米棒子大又长。今年真是个丰收年!”
  翠花说:“是啊!今年确实丰收了,国家的政策好,说计划在两三年内要是把黄沟村所有的坡耕地都修成水平梯田,将来家家的粮食垛子会更大,我们再也不会为吃不饱肚子发愁了。”
  梁诗锦说:“翠花,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不能仅仅停留在吃饱肚子这一点上,现在我们国家沿海都快进入现代化了,我们的日子和他们差距太大了。”
  童寡妇说:“到底是墨水喝得多,看得就是远。”
  大家憧憬着将来的好日子,不经意间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王秋英说:“我们就在场中歇晌,我早上起来烙了饼,端出来大家品尝。”说着就往家走。梁诗锦和翠花帮着王秋英去拿东西。三个人出来时,王秋英端着盘子,盘子里是油千层饼和茶杯。梁诗锦一手提着一暖壶,一手端着茶壶。翠花端着一个小方桌。
  马狗蛋是碾场人,他三下五除二就着咸菜吃了三大块饼,就开始碾场。
  碾场是个手艺活,碾场人赶着一对牲口拉着一个石碌碡,在场中走椭圆形的圈子,一圈挨着一圈去碾,每次后一圈要重叠前一圈半个碌碡,碌碡在椭圆形一半边收缩,一半边延伸。碾场好的人延伸和收缩的长度都是半个碌碡。庄稼人把碾场人走的这个椭圆形的圈叫“漫”。刚开始走的几圈叫起漫,你可别小瞧起漫,漫起不好,可能有些部位碌碡碾不到粮食秸秆,秸秆上的粮食颗粒碾不下来,而有些部位的秸秆都被碌碡碾碎了,秸秆不能作为饲草。和漫就是把这椭圆形有序地往前推进,经过一漫接一漫的推进,终于有一漫和起始的一漫重合了,这就是合大漫。耿寡妇、童寡妇、王秋英几个人慢悠悠地边吃边漫无边际的闲聊,闲聊的话题无非是日常琐事,生老病死,柴米油盐。他们在闲聊中等待翻场,也叫抖场。经过四五次和大漫后,就开始翻动场中的粮食秸秆,先把上面一层碾干净粮食的秸秆翻到底层,再把底层秸秆翻上来;翻的过程中要不停地抖动,把秸秆上的粮食颗粒抖落干净,把秸秆抖松散。经过四五次翻碾,秸秆上的粮食才能碾干净,秸秆才能成为绵软的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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