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创业（1/1）

　　大央企是一种水土，适合茄子地瓜未必适合，地瓜努力了，却久久克服不了茄子，上不了墙，武壮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地瓜，熬成干也成不了精，终于地瓜做出了决定，不再陪茄子了，要辞职创业，每天进出办公室，看着那些资深工程师的后脑勺，分明已看到了未来，戴着花镜驼着背，坐在桌子前等待退休的自己——这，可不是地瓜想要的！
　　这很平凡，也无不好，下岗一年多了的庞中华觉得，这也是不错的。
　　熬资历，熬人脉，要在这里熬到老，驴皮熬成胶，就像混在茶馆里，每天端茶递水，耳朵灌满的都是“糊了”，堆起的银子看着推来推去，却可能，是一辈子，也摸不着牌桌的店小二！
　　“如果熬是规则，那你只有接受它，熬到资格，坐到牌桌上。”庞中华说道，其实也不确定，熬，就是规则吗？
　　师弟陈友智，今年提了车间主任，不喜欢熬的武壮，对熬更是产生了疑惑，熬，就能上桌吗？师弟比武壮晚一届，一进公司，便结识了总经理，被厂长收了干儿子，现在，已经是基层核心干部，前途敞亮，观察师弟很久了，师弟的路子野，撩的欢，有一些路数，武壮看不懂，还在研究之中，有一些，看懂了，自叹做不到，还有一些，能看懂，做的到，便试着做了，却总是做不好，有时，做，不如不做，在追求进步的跑道上，可以给李稳安指点明路，武壮却失其路，那就好好的做技术吧，姬可甄静雅又领跑了一圈，这太令人沮丧了，生而不凡的武壮，离家几千里，可不是来被告知这个事实的，我要另选一个赛道。
　　“另一个赛道，也要熬！”庞中华提醒：“还未必有体制的资源。”
　　另一个赛道是怎样的，如果仍然和这里一样呢？你最需要的，未必是换一个赛道，而是要做一点点改变，陈师弟入职的晚，却遥遥领先，不打望远镜都看不见，其实武壮并不比师弟差，只是内胆里散发出的傲娇放不下，可以委身做人，却不能委屈了精神，弯腰却不低头。这道理，武壮怎能不懂，我可以蹲下，但实在是趴不下，知易行难，没有从小被饿死过三次，怎会趴下舔食别人呕吐的食物？人的本性，那是说说，就能改得的？书本告诉我们这世界真美好，你要做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可现实世界，和书本完全不同，与其血淋淋割自己的蛋蛋，去适应这个社会，不如换个地方，多走走看看。
　　“体制有资源，资源匀不到我们，就和没资源一样，另一个赛道，却有机会！”武壮说道：“深圳开放了，上海也开放了，这是机会。”
　　从古到今，人民都被附着于土地之上，绝不许动，而今，稍有松动，正赶上一个可以浪一浪的时代。
　　“你有什么计划？”庞中华问道。
　　“我想从石化装置的零部件做起，有了规模后，再做石化设备，就像金老板一样。”武壮对标的，原来是金自强，金自强可以自强，武壮也可以强。
　　别人成功，这很励志，但能复制吗？庞中华谨慎的劝道：“小富靠干，大富靠命，你相信吗？”
　　“我的命很好！”武壮充满自信，就在去年，有一位老人，到深圳南巡，他指出，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要坚持改革开放。
　　老人还说，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要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无数热血男儿，响应老人的话，投身商海，在武壮看来，这位老人，他点燃了中国，中国人的命，不好都不行！至于运，自己正年轻，还这么有文化，干就完了，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亲手去打开它。
　　真爷们！忍不住叹了一声，一个人，能不能做大事，真的是天生的，做大事的人，是因为，有着做大事的性格，敢于选择不确定，要，就要最好的，这就是性格，既然这样，庞中华只能祝福——祝你成功！
　　“中华，咱们一起干吧！”武壮一脸热望。
　　庞中华很意外，创业，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我不能，我志不在此。”
　　武壮更意外：“你已是被放弃的人，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庞中华认真的说道：“你还记得，高考时，我们一起发过的愿吗？”
　　“我-为-祖-国-献-石-油！”两人念着，当年的宏愿。
　　“一息尚存，永不放弃！”说给武壮，其实，是每天都在说给自己。
　　“环境在变，人也要学会应变。”武壮试图说服。
　　“环境，我管不了，但我，不会变！”庞中华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了。
　　每一个宏大的口号下面，都有一群热血的青年，会用热血浇灌，让口号鲜艳，这就是青年，而有怎样的青年，就会有怎样的时代，而现在，正是一个宏大的时代。为口号而活，为自己而活，青年会改变吗？也许，再长大点就好了，没关系，不管怎样，武壮可以等：“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欢迎你来！”
　　一个星期后，送别武壮和姬可，姬可选择了辞职，和武壮一起去创业，当汽笛拉响，火车开动，庞中华的心就像被铁轨碾压一样失措走形，又是送别，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离别，当年有人送自己，今天，自己在这里送人，相聚离开，令人感伤，又不能悲伤。
　　因为，是在往前走，前面，还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