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暴潮 三(1/6)


  当陈相第三次伴着嘈杂的电话铃声醒来时,终于不再激动地喊妈。
  自然之灾面前,人总像秋日的落叶那样脆弱不堪,他们只能在照常普照的阳光下,悄无声息地落地,默默等待粉身碎骨的结局。
  死亡的实感仍旧历历在目,此时的陈相正无法控制地周身颤抖,仿佛置身于一个冰罐。
  他无法得知是什么让他回到出生的前一天,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年代,和熟悉却又古怪的人打着无厘头的交道,重复经历无法抵抗的灾痛。但有一点他十分笃定:
  如果他不能尽快挣脱1995年的一切,那么2021年张瑾玥就会和刚刚的他一样被闷在冰冷的海水里,做着或温暖或绝望的梦,渐渐窒息。
  天降的劫难无法扭转,但至少还有机会躲避。如果是张瑾玥的死将他困在这时长为4个小时的时间囚笼里,那么提前救下她也许就是打开笼门的钥匙。
  于是这一次,他在漫长铃声的尽头拾起话筒,竭力压制住颤抖的声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瑾玥,我有急事找你,在家等我。”
  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他转身对着目瞪口呆的张勇伸出一只手,“我需要那辆生锈二八大杠的钥匙,还有你的手表。今天晚上有台风和风暴潮,跟任天富说一声。帮个忙。”
  张勇的那块万国牌追针计时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戴在手腕上沉甸甸的。现在是晚上10点半,按照前两次的记忆,台风至少在一个半小时后才会影响到湛江,两个半小时后才会正式登陆,三个半小时后,风暴潮才会来临。即便走广州湾大道回家是绕了个大远路,两个小时也足够了。
  这次来得及。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推出车,骑行在半嵌入大大小小石子的水泥路面上,传动系统发出的尖叫和中轴的嘎吱嘎吱声像交响乐一般热闹。不一会儿,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
  “你干什么?”陈相单脚撑地,冲一下子从树丛里闪到路中央的赵栋梁惊呼。他险些撞到眼前的人。
  “当班时间你去哪儿?”赵栋梁问,语气里满是疑惑。
  陈相望着面前怀里抱着本书、满身潮呼呼的人,也同样疑惑地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怕被蚊子抬走吗?”
  赵栋梁漫不经心地用书脊扫掉身上还没被布料吸收的水珠,赌气一般地说:“我又不当班,不归你管理。”接着,他走上前一手拉住车把,“你跟张台请假了?”
  “请了请了。”陈相连连应和,踩在踏板上的脚开始发力。他想以最简单的方式把赵栋梁打发走。
  赵栋梁像是没料到陈相的回答一样,楞了一下,拉车把的手逐渐松开。这让陈相松下一口气。
  当嘎吱声再次响起时,陈相身后传来任天富带着喘息的叫喊,“波哥,有台风和风暴潮是什么意思?你去哪里?”
  陈相没有停下,只是同样扯着嗓子喊:“明天凌晨1点台风2点风暴潮。台里交给你了,你嫂子有事,我要先回家——”
  车子滑下最后一个下坡,即将右转驶离气象台的大门,猛然间陈相察觉到车轮子后面似乎始终缀着吃力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喘息。刚要转头查看,身后便传来赵栋梁的嘶吼:
  “你停下!”
  “张瑾玥怎么了?”
  “瑾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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