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班路上(1/5)


  狭小的三间土坯房里,只有客厅空荡荡的三角形的屋顶下半空开着一盏小小的白炽灯,灯光照进卧室,除了撩起布帘的耳门内,卧室里坑坑洼洼地面大都黑乎乎的,只有一点点三角形的亮,光大都落在窗前的三联桌上。邱波正坐在床头把着桌头借着灯光翻看一本书。
  卧室里塞着一大一小两张床,灰不溜秋的棉纱蚊帐还没有撤下来,就显得更加狭窄了,“这是你爸爸的裤子,烧百天的时候了。”“烧周年的时候你给他带上。”一旁的奶奶摸摸搜搜的收拾东西:“你爸爸一点东西我都得给你。”“你爸爸这一死我们家就算掉进坑里了”电视机坏了爷爷闲在客厅里浑身痒痒,正捏着根筷子吃力的在自己背上投来投去。爷爷接过奶奶的话“是从楼顶掉下来的,从二楼顶!落到淤泥坑里了”
  “上船吧!上船吧!你的帆里已经鼓满了风!”为姑姑新婚置办的三洋双卡录音机,专门为邱波播放着《一个父亲说给儿子的话》。
  一个多么漫长静默的夜晚。
  第二天,邱波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来到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阴凉的候车大厅里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高大的木格子玻璃窗,任由与车站同龄的法桐树冠撑起的凉棚遮挡着,清晨的阳光无力的捕捉到游移不定叶冠的间隙,斑驳的撒进大厅,闪闪烁烁的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忽明忽暗的圆。大厅里一排排,摆满着纵向对接的,红色的木质长连椅,一名身穿车站制服的中年妇女,用宽大的“T”型宽头木拖把,推着一堆湿漉漉的木屑,来来回回的,在灰色布满白色石子连成各种花纹的水磨石地面上,推来推去,所过之处,留下了深色的水印。
  这时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车站广播员后音发飘的指令:“前往冯郡的旅客,请到6号站口,排队上车~!”车飘着婉转的尾音,邱波倾斜着瘦高着身子,努力的斜跨起自己的铺盖卷,拎起网兜,网兜里装着水壶、牙刷、牙膏、洗脸盆,这些必须品是邱波所有的“新家档”。按照票号的先后,刚要挤上狭窄的车门,邱波意外的被矮胖的检票员拦了下来,检票员的制服明显得有点小,裹在身上,凌乱的头发上棚架着一顶大檐帽,一缕长头发,逃逸出来,斜搭在前额上,肉嘟嘟、脏兮兮,的圆脸带着横,带着一脸的斩钉截铁。“我买票了?!”邱波慌里慌张的晃了晃手里的票,白皙的脸上带着不堪负重的无奈,用讨好的眼光告诉他:“求你了,我快不行了。”“你的东西太多,超体积,得“起件!”邱波正在迟疑,突然被他顺势推了一把“赶紧让开,不要影响后面的人上车!”剧烈摇摆的行李带着邱波一晃,差点摔倒。邱波正在迟疑,检票员从脏兮兮的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旧票,递过来,“一元钱,交给我吧。”邱波努力摸出掖在内衣口袋的生活费和零花钱缴在一起的钱卷,从里面挑出一张毛票递上去。
  问题,临时性的解决了。邱波和行李凭票上了车,而且并排的有了座位。他虽然意外的招了劫,破了点小财,但放下行李后的轻松立刻灌注全身,他甚至有点高兴,邱波旁逸斜出的想,这应该就是鲁迅杂文里那种“暂时做稳了奴隶的那种高兴吧”。
  旅客陆续上了车,门“嘎吱”一声关上了,邱波身后的门划时代的关上了,“啪、啪”汽车咳嗽两声,喷出两股黑烟,哆嗦了一下,随着凉爽的风把浓烈的汽油味带进车窗,邱波和晃动的行李往后一扬,把邱波载上了人生的道路的汽车艰难的启动了,一个方向的连续的转了几道弯,伴着“哐嘡、哐嘡”两响,乘客的身子上下跳跃着,汽车前后轮碾过特设的减速带,出了车站上了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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