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懂事也是个孩子(1/2)


  清晨,常生被“噔噔噔”的声音惊醒来,睁开眼看了看站在锅台前正擀面的姥姥,翻了个身,面向北墙,又眯上眼睛,沉浸在方才所做的梦境中。
  吴华女停住擀面,看着还不张罗起床的外孙说:“生子起哇(吧)。”
  常生听见姥姥催他起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涌出,随即把头扎在那床他已经盖了三年的心爱的绿底红花被子上。
  吴华女见外孙哭了,也由不住地落下了眼泪,她赶紧转身从东墙上的紫色陶瓷挂钩上取下毛巾把泪抹了,对常生说:“姥姥把你的新衣服都放在后炕炕了。”
  “嗯,”常生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又擀起面来的姥姥,伸手探他的衣服。
  吴华女听着外孙凄凉的应答声,心想这孩子哪是真想回他们村,他是心里不想回,嘴上不说。
  这时候,白翼人手里拿着打气筒进了门,一进门就对老伴儿说:“爱英早就起来啦。”
  “我就说起来啦,你还说不一定,”吴华女一边擀面一边说。
  白翼人转身把打气筒立在门背后,看了一眼已经穿好衣服的常生,对老伴儿说:“我是思谋放了假,爱英不去学校,又有了身子,不用早起啦,还睡懒觉的了(呢)。”
  “勤谨人多会儿也勤谨,有了身子也不睡懒觉,”吴华女放下骨碌子(小擀面杖)说。
  “爱英问我是不是送常生回呀,我说是了,她说有几句话想安顿安顿常生,”白翼人说着坐到灶火前的小凳子上准备烧火。
  “是不是?”正在叠被褥的常生欣喜地问他姥爷。
  “我跟米老师说叫你送气管子的时候顺便安顿哇,省得她来,她说她想来了,”白翼人看着外孙说。
  常生把苫被褥的白底兰花单子苫在被褥垛上,对他姥爷说:“姥爷要不先把气打了,我把气管子送给米老师,听了她安顿的话再回来洗脸哇。”
  白翼人说:“你先洗脸哇,米老师想来就叫她来哇。她安顿你的话,我和你姥姥听一听也好。”
  吴华女看着已经下了地正在穿鞋的外孙常生说:“我说哇还是先把气打了,你把气管子送给米老师,听了米老师的安顿再回来吃饭哇。”
  “先吃饭哇,”白翼人以近似命令地的口气说。
  “看你说的,爱英大肚牵连的,常生去了她倒不用来啦,你是硬要叫她挺上个大肚来了,”吴华女说。
  “啊呀,就是大肚牵连的哇,来咱们家又不是有多远了?我咋就是硬要叫她挺上个大肚来了,你把我看成甚人啦?”白翼人说。
  “那就先吃饭哇,”常生顺着他姥爷的意思说罢,从水瓮里舀了两瓢冷水,倒在洗脸盆里洗起脸来,他习惯用冷水洗脸。
  吴华女把擀好的面叠起,拿起切刀切起了面条。切了几刀,停住手说:“我从喇叭里听见天气预报说今儿个有雨了。”
  “前晌下不下,要下看半后晌呀黑将来下哇。吃了晌午饭我早点儿走,赶不上雨,”白翼人说。
  “要不过了七月十五再送常生哇?”吴花女跟老伴儿商量。
  “你这个人哇,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了,”白翼人以轻微的斥责口气对老伴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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