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3)


  端午节那天,游郁生早早去了郁孤台,人都没来,先跟着小芸上楼台观猛涨的江水。听说上游的县暴地水,洪水混浊席卷许多什物流下。一股久远的香息从小芸前胸飘出,郁生低头看见了她佩戴的香荷包,小芸说是从箱笼底翻出从前用过的,香荷包使游郁生缅怀儿时看龙舟赛的日子。每次节日来临,总是提前睡不好觉,吵着大人准备式样别致的香包,早早吃了甜粽,还捎带上红蛋、糖包,小伙伴们吆三喝四,一头钻进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的世界。总要等到不耐烦时龙船赛才开始,于是跟着江上飞舟,舟上敲击的鼓点、锣声、嘶喊声,在逶迤的江岸边或古城墙上淤塞的人流中挤搡奔走。
  然而这一切,随岁月变迁,已一去不复返,端午节,为纪念一个沉沙的中国男人,悲天悯人的大诗人,心情愈来愈沉重。只有天真活泼的小芸站在身边显示一股青春热力,游郁生抓住小芸的胸前的香包,如抓住救生圈凑近嗅着,喃喃自语:“香啊.芳草的香,穿透古老的时空,给人以梦幻和永世的希望。”他的手触摸到小芸温热颤抖的胸脯,竞搞不清这迷人的香,是来自香包还是来自她的肉体。
  小芸俯首这个男人,奇特地生出母性的情怀,柔指轻轻托人他浓密的黑发,犹豫地说:“郁生哥,你这是怎么啦,我弄不懂你是快乐还是伤心。”
  他说:“有许多伤心无望,不过,有时快乐也要寻点儿忧伤,这样更显得真实,比如现在,小芸,我是不是很坏,你这么净洁,我是污浊的。”
  一阵咚咚的脚步,是杜仲他们几个上楼。范云烟跟着小芸下去准备午餐了,杜仲和游郁生点头,就与李坚走到一边。三个人凭轩而立,他们谈话的内容不时传人游郁生耳中,他也十分专注地听着,但没有他关心的话题。他们对胡冬荷个人只字未提,他们惟一感兴趣的是变化莫测的情势,以及他们对风向把握和随机应变。游郁生忍不住脱口打断他们。
  两人拧转头来,愕然,像望着一头怪兽。他明白他们目光里的意思,这个问题还要你提醒?你不是局外人吗?
  杜仲居高临下,拍拍他肩头,摆出不屑与其理论的架式,对李坚说:“走,下去吧,吃饱了再来争论。”
  李坚也不再多言,三人一同下楼。席间,杜仲夸夸其谈,同李坚如唱双簧,但游郁生的兴致和热情却蓦然锐减了,他想在这个理性的世界,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还是我行我素,凡事少说为佳。从此,他在铁匠铺劳累一天,不再带着一身臭汗,挤进人堆听喇叭筒的聒噪,迳直下河卸去烦闷的盔甲。
  11月的江水够凉的了,浸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江中仅见零星的泳者。小芸挎着一篮待洗涤的裙衫来到江边,找到游郁生:“报告一个好消息,我马上要见到冬荷姐了,他们答应领我去探望她,不过,叮嘱我不能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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