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尝禁果 2(3/3)
打禾前先要把稻禾割了,一边割一边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轻轻地放在田里,中间预留出放方桶的位置。割了足够宽的地方时,把方桶放到田里。父亲一人或与黄昊两个人,每次抓起一把稻禾,就使劲往方桶里甩打,让稻谷脱离掉在方桶里。等到方桶里的稻谷堆得比较多的时候,然后把稻谷中的稻杆、杂草什么的捡出来,再用筲箕把稻谷舀起来装进箩筐。
稻谷分离的时候,会飞出许多禾纤,如果沾到手上、身上,就会奇痒,忍不住痒,用手去挠,会更痒,一下子就会红一大片。
做农的辛苦,只有参加了才有亲身体会,才知“粒粒皆辛苦”的滋味。
忙活半天,基本上饿了,加上出汗过多,人显得很疲惫。稻谷打好后,需要一担一担地挑回家。山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个坑一个坑的错序排列。有的坑只够放半只前脚掌,且是呈四五十度斜面,如果下雨路滑,很容易摔跤。就算这骄阳似火、路面晒得出烟来的晴天,也要有很好的脚步稳定性,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
黄昊印象中,自己是能挑一百斤左右的,这天就想着挑多一点,父母就可以挑轻一点,两个箩筐就装得比较满。挑起来的时候,起身就是一种困难,膝关节嘎嘎响才直起腰来,扁担压在肩膀上,整担稻谷的重量压在肩膀上比较小的受力点上,就像是刀在肉上割似的刺痛。但他想锻炼自己的意志和耐力,要强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父亲看着他,知道他吃力的程度,就劝他跟他换一担轻一点的。黄昊不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让父亲失望或心痛,硬撑着一点一点地往上走,好多次迈腿的力气都没有了,真的想放弃。但担子不能放,没地方放,全是陡坡,一放就意味着这一年的收成,整担稻谷顷刻间就滚落得满坡都是,收都收不起来。
多少次的绝望,多少次的咬牙坚持,才到达一个较平坦的地方,才敢放下担子,歇息片刻,再继续。休息的时候,他望着高高在上的半山腰竹林里的自家屋顶,心里都想哭出来。这山里太苦了,这人间太苦了,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这几分田是离家最近的一丘,其他的像土地塘、咬竹山和五家岭的就更远,路也更难走。
虽然最后还是把那担稻谷挑回了家,但黄昊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似的,浑身酸痛,三天都没有缓过劲来。他看着父亲那八块结结实实的腹肌,和那古铜色的肤色,不由得佩服父亲的伟大,无怨无悔地日出而作,无声无息地与世无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而母亲更辛苦,同样是一起做了半天农活回来,马上要进厨房做饭,一口气都不得停歇。黄昊想着母亲的辛苦,便在堂屋里把菜择了。
黄昊一边择菜,心里一边在盘算。家里的两亩多稻田,拼死拼活也种不出全家一年所需的粮食。就算是当年最好的收成,至少也还差一两个月粮食得花钱买米。这种周期长、费工费力费时的耕种,和有限的山林出产的经济作物,根本无法改变家境。自己结婚和以后家里添加人口,就会更难维持基本的生活。
于是,他心里坚定了一个信念:自己绝不是呆在这山里的材料,一定要走出这座大山。后来,条件略微好一点,黄昊就不让父母到远处的田和山上种庄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