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性与兽性 1(1/3)
大清早,二顺到鸟毛界上的庄稼地里一看,立时气得七窍生烟。
地里的苞谷长势喜人,比人还高的杆子,绿油油的叶子,苞谷棒上的胡须嫩洋洋的,苞米正在上浆,却被野猪嗅着气息跑来糟蹋了好多棵。
家里今年多养了一头猪和家禽,苞谷是冬天的主要饲料。为了防止野猪来破坏庄稼,二顺在地里搭了一个棚子,每天晚上都背着鸟铳住在棚里。心想着要是有野猪来才好,打一头挑到乡里或县城去卖,不比养一头猪差。
前几天,因为老婆杨柳娘家有事需要帮忙,就去了几天,没想到就被野猪钻了空子。
二顺到地边观察了野猪的脚印,大大小小的,不是一头野猪,八成是一头野猪婆带着幼仔。
鸟毛界在村里不远的一个山顶,四周都是杂木丛生的灌木丛,因为山里野兽多,一般都不会来开垦种庄稼,就二顺种的这块苞谷。
开春带着杨柳来开荒的时候,她就说,在这山界上种苞谷,可能都不够野猪糟蹋的,哪里指望有收成。二顺说苞谷抽穗的时候他就来守,兴许还能打到野猪。现在果然被野猪糟蹋了。看样子,野猪还会来。
作为一个山里人,二顺知道野猪进山出山,习惯走原路。人们便在野猪出没的路上,架弩搭箭或埋套装索,或放铁夹子,只要野猪触发机关,不是被弩箭射中就是被套索吊起来,或是被铁夹子夹住腿,八成跑不了。
最好的方法是放土制炸弹。但放炸弹对人畜都有危险,得天黑来放,第二天凌晨来收,以免伤着人畜。
土制炸弹简直是野猪的克星,把炸弹放进挖空的红薯里面,埋在庄稼地里,野猪晚上嗅着气味,就用嘴把炸弹从地里拱出来,只要它张嘴咬,“轰”的一声,不能当场炸死,也得炸烂嘴壳子。
放炸弹的好处就是不用整夜守在地里,第二天一大早过来看,如果炸死了野猪,就是一个大的收获。如果炸弹响了,现场没有野猪,那一定是受伤跑了,就到附近找一找有没有死的。如果没有,回村叫上几个人,带上鸟铳和赶山狗,循着血迹追寻,大概率也能找到。
放炸弹的危险是非常大的,二顺没有胆子制炸弹,也不敢接触炸弹,怕一不小心就伤着人。
二顺顺着痕迹又仔细察看了一遍,发现这头野猪婆狡猾得很,它不走原路,在地里东拱一家伙,西撬一阵子,破坏了不少苞谷杆,不原路返回,朝着另一头进了荒山。带仔的野猪应该走不远,很有可能在周边的山里逗留,寻找食物。回村叫上几个人来打野猪,有狗嗅气味,估计不难找到。
但是,二顺对村里那些长毛脚围猎的水平没有信心,鸟铳戳着野猪屁股都有可能打不中,村里最让他佩服的是黄炳艮。
村里最喜欢打野猪的人是黄炳艮。这个山里牯子身手敏捷,但就是不好好务农,吃饭靠的不是种田种地,要么是到外面提别人行李,就是背上那杆鸟铳,带着铁夹子或炸弹,上山找野兽。
村里打野猪最狠的人也是黄炳艮。他装索、埋夹子、放炸弹、打铳都比别人厉害,而且没有出过事,别人说他有“梅山师傅”护身,没人比得过。对面五队的老吴因为在自己家里制炸弹,被炸断一条胳膊,别人更不敢制炸弹了,唯独他和黄龙朝两个人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