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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国旗,奏国歌,敬礼!”
  国歌的旋律响起的那一刻,巨大的五星红旗在这群小孩子眼里就是一个英雄,征服天空的英雄人物。高高掀动的红色,像一朵血染红的牡丹花,在灰色的不锈钢做成的枝干旁,向着蓝天的脸庞绽放开来。
  正方形的升旗台上,四个升旗手的头上都戴上了庄重的帽子,正式且威严,冷静与笨拙的神在他们脸上不自觉地切换着。红色与白色相间,洁净的白色占据了绝大部分。金光灿灿的国徽在靠近帽檐的上方格外显眼,从上面映射出了面前这一群参加升旗仪式的小学生。两个男生穿着白色的长裤,上衣则看起来不太符合旗手,反而像管乐团的演出服,更加偏向装饰性;女生除了把白色裤子换成白色短裙外,与男生的打扮基本一致。他们是全校同学羡慕的一批人,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是全校的焦点,他们掌握着能够满足孩子小小的虚荣心的职务。只有到了三年级才会有机会加入他们。
  陈庄看见站在他旁边的谢松用力地掀起国旗的一角,他的脚步有些微微的不稳,但还是在一个比较适合的时机,通过杨薇和钟珉的配合,让国旗飘了起来。
  台上主持人今日表现得十分亢奋,台下的负责老师表现出了担心的神色。她的名字叫做赵茵,陈庄和她是同班同学,今天是她第一次作为一名主持人站那里。这位女生在陈庄们这所城乡结合部的小学里,算得上是富家子弟了。
  很多次陈庄走在泰康医院对面的路上时,总是能碰到她的爷爷开着一辆白色的大众轿车,她则坐在里面,伸出头来和陈庄热情地打着招呼,有时甚至还会邀请陈庄坐一段。陈庄知道她的好意只是这场社交里的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为了让别人目睹她家的风采。陈庄起初还会和她微笑挥手,时间一久,他习惯性地就把头低下,要不就是转向最近的一家商店。那具有针对性的偏见,自会把一个人给带进无尽的黑洞里,渐渐地,那个人会占据住你的全部思想,你也不再是你。男孩自然不能想到这些,这都是后来他在与别人一次无意的谈话中总结出来的。
  这周负责安排升旗仪式的老师把他叫住后,然后冲他做了一个口型:快去换衣服。陈庄这才反应过来,陈庄把待会要上台领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说来真的奇怪,他竟然全神贯注地在观赏这一场还没有脱口秀严肃的仪式,陈庄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有时间了想清楚了。
  离升旗台最近的一间教室,此刻就在他们的身后,那里面有这他们自己的衣服。陈庄对谢松小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就钻进了。这间教室没人,所有学生这个时候都在操场上。他关上门,蓝色的波鞋随即被他粗暴地扯了下来,他试了许多次,其实不用手解开鞋带也是可以脱下鞋子来的。那鞋子实际上并不合脚,即便被两根结实的绳子拴住,男孩的脚也很容易从里面滑落出来。陈庄的外婆曾对他说过:“小孩子就应该买大一码的鞋子,你还在长身体,脚也在跟着长的嘛。”
  接着他把白色的裤子脱下放在了一边,穿上母亲给自己的黑色尼龙运动裤,嘻嘻索索的摩擦声让他觉得厌恶;升旗手的红色外套就被他叠在了裤子上,他今天带上了了自己最昂贵的一件外套——那是一年前,李大孃买给陈庄的生日礼物,她是他父亲领导的妻子。
  刚才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太阳在和这群学生调皮地玩着躲猫猫。刚建好的塑胶操场已经安静地躺在僵硬的水泥地面上,此时的它接管了水泥地的的职责,正被无数双跳动的小脚丫踩踏着,弄得它有些狰狞。陈庄猫在主席台右侧的体育办公室门口,竖着耳朵,等着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想起昨天下午彩排时的自己,站上台后,那不争气的屁股仿佛抽筋了一般,不停地在抖动,现在准备正式上场了也依然如此。
  远处,他和六年级的那位姐姐的喜报正被风吹得有些晃动,上面的他们一直注视着这场典礼。
  透过窗户的蓝色窗帘往里侧看,白色瓷砖修筑的走廊把操场挡得严丝合缝。楼下面热闹的致辞讲话,振奋人心的颁奖音乐也在不久后响了起来。陈庄在遇见傅老师之前,从未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站在讲台中心接受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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