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姨娘家（2/2）

　　后来，大表哥参加了汪伪政权的侦缉队，开始还十天半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带点鱼或肉回来。记得有一次，大表哥带回一个大铁丝笼子，里面装了一只猴子，放在门厅里，引起好奇的邻居都来围观，逗猴子玩，那几天，他也每天回来喂猴子。
　　有一天大表哥回来时，身上带了一支手枪，我很好奇，就问他带枪干什么？他就眉飞色舞地讲去乡下清乡时，打游击队和抓抗日政权干部的情况，讲得有声有色，还拿手枪拆卸给我看。这时我才知道他参加了汪伪侦缉队，当上了汉奸，心里有点看不起他。
　　表嫂是丹阳人，与表哥关系一直不大好，两人经常吵架，甚至有时还打架摔东西，为此，三姨娘也常唉声叹气，甚至流泪，说自己年轻守寡，吃尽了千辛万苦，养大了两个孩子，谁知道儿子娶了媳妇会这样不如人意，怨自己命不好。表哥嫂关系不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表嫂长得不漂亮，中等身材，脸型扁圆，有点发胖，虽然每天都化妆，脸上涂上厚厚的脂粉，搽上胭脂口红，但仍不能吸引表哥，从表哥对她比较冷淡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表哥每次回家，很少同她讲话。
　　二是结婚几年没有生育，旧社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说法，三姨娘和表哥说她是‘不生蛋的母鸡’。
　　三是表哥参加侦缉队后，有了钱又有了势，就有了改变婚姻关系的条件，在外面找到了年轻漂亮，称心如意的小老婆，另成新家。
　　记得表哥回家次数逐渐减少，到后来基本上就不回家了。即使回家，也是取点东西，给三姨娘一些钱，就借口工作忙，要出差，就走了。
　　当时，表嫂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好，心情很不好，经常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偷偷哭，她文化不高，不会看书，既不工作，又不学习，平时只会做做针线活，绣绣花，哼哼小曲，十分可怜。
　　记得我刚到三姨娘家不久，有时星期天放假在家，三姨娘外出参加道门活动去了，表嫂就在她房间里，拉开八仙方桌，把我和妹妹叫去，教我们打麻将牌，我就是这时学会打牌的。因为我们没有钱，表嫂就用火柴杆子当筹码，胡一番牌，给一根火柴杆子。后来，只要三姨娘外出活动，表嫂就找我们玩牌。可见她当时是很无聊的。
　　当表嫂知道了表哥在外面有小老婆以后，曾多次同表哥争吵打闹，甚至以自杀相威胁。三姨娘开始也有些同情表嫂，骂儿子不该在外面讨小老婆，直到听说小老婆生了儿子，自己有了孙子，就改变了态度，不再责骂儿子，反倒劝媳妇面对现实，忍耐了事。
　　当时，社会上男尊女卑的观念比较重，男人有了钱，娶小老婆的情况比较多，没有什么法律限制，也不会受到谴责。表哥在一次和表嫂大吵大闹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后来，听说表嫂曾去过小老婆家吵闹，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久，表嫂就回丹阳娘家去了，直到我离开苏州，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