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寻找出路(1/1)


  1948年下半年,银行为了减少开支,宣布不再替员工交学费,我为了拿一张大学文凭,只好自己掏腰包交了学费,为此借了不少钱,生活发生困难,就想用什么办法多弄点钱来还债和改善生活。当时,银行里的很多同事都参加黄金、银元、美钞的投机活动,有的挣了不少钱,买了房子,田地,生活过得很舒适,使我很羡慕。
  于是,我心血来潮,想参加投机赚点钱,就借了高利贷,在黑市买了二两黄金。谁知这时正逢黑市黄金跌价,我又不懂其中利害,被套住以后,坚持了两个星期,连本带利,亏去一半。当时,我心急如焚,坐卧不安,眼看借款马上到期,没有办法还钱,就去找三哥帮忙。三哥说我不懂投机活动,不该轻易参加,帮我借了一两黄金,还清欠债。之后,我用了几个月时间,省吃俭用,才还清债务。从此,就再也不敢去干自己不懂的投机买卖了。
  我投机失败以后,欠了许多债,思想很苦闷,曾找高中同学,又是夜校同学马超贤,把我存在他那里的几箱肥皂卖掉,用来还债,因为当时物价飞涨,发了薪水,为了保值,就托在肥皂厂工作的马超贤,买了肥皂囤积起来,要用钱时,就卖掉肥皂。
  当我们在一起谈论当时的政治,经济形势,发泄对社会的不满,商量今后的出路时,马超贤说,他认识一位上海暨南大学的进步学生,曾告诉他,上海有不少学生秘密离开上海,去了苏北解放区,投靠共产党,参加革命,如果我们想去,他可以想办法帮助。我们当时对共产党并不了解,虽然看过一些进步书刊,但是,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什么叫革命,而且生活还过得去,两人议论一番,下不了决心,最后,不了了之。
  1949年初,上海的‘四行两局’职工,举行罢工,反对当局冻结生活指数,取得胜利,当时,在上海引起轰动。
  ‘四行’即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两局’即中央信托局和邮政储备汇业局,是国民党政府直接控制的金融机构,员工待遇一直高于其他行业。这时,因为物价一日数涨,发了薪水很快贬值,即使薪水增加,也赶不上物价上涨得快。在广大职工要求下,当局把薪水折合成‘折实单位’。‘折实单位’是随生活指数[日常生活必需品如米,煤,油,盐,布等价格变化的数据,例如,一斤米原价格为1000元,指数为1,当价格涨到2000元时,指数就变为2]不断变化的,生活指数又是根据市场上的物价来确定的,所以,物价上涨,生活指数就提高,‘折实单位’也就高了。薪水按‘折实单位’来发,就会随市场物价上涨而提高。例如,市场上物价上涨了一倍,生活指数就提高一倍,每个‘折实单位’也上升一倍,职工薪水也增加一倍。即使这样,职工收入仍赶不上物价上涨。职工们见面,都是议论‘日子难过,生活困难’。
  这时,国民党政府却冻结生活指数,就意味着物价上涨,薪水不增加,本来是‘水涨船高’,变成‘水涨船不高’,就会被物价之水吞没,实际上是砸了广大职工的饭碗。‘四行两局’的职工带头罢工,使国民党当局非常恼火,一方面不得不取消了冻结物价指数的决定,一方面清洗内部,开除了一些带头罢工的职工,还抓捕了几个怀疑是共产党地下工作人员的职工。‘四行两局’的职工再度罢工,要求当局收回成命。后来,国民党当局害怕罢工会引起金融失控,不得不把被开除的职工复工,放回被抓职工。结果,‘四行两局’职工的团结斗争,取得胜利。
  在‘四行两局’职工斗争胜利的形势下,上海全市罢工浪潮此起彼伏,中国实业银行也不例外。当时,银行当局因物价飞涨,经营发生困难,不但冻结生活指数,还要减少职工薪水,引起银行职工的不满。
  记得在1949年1月一个上午,我当时正在工作,只听有人说:“怠工了,停止工作!”我因为自己交了学费后又投机失败,负债累累,又听说银行要减薪,内心十分不满,于是,就跟着喊:“停止工作!”这时,大家都停止了工作,坐在自己座位上不动,引起柜台外面的顾客不满,吵声骂声四起,整个营业大厅闹成一片,坚持了约两个小时。直到有人说:“银行取消了减薪决定,恢复工作!”大家才重新工作,这时已到吃午饭时间。吃饭时,大家都很沉默,没有人开口讲话。我心里明白,大家一方面高兴,薪水可以不减了,一方面担心,银行当局不会罢休,可能采取报复措施。
  果然,几天以后,听说银行内部搞了一个黑名单,凡是怠工时表现积极的,都榜上有名,我的名字也在内。我听到以后十分害怕,一旦被开除,就要失业,生活就会发生困难,真有些提心吊胆。后来,银行当局以开支大,难以维持的名义,辞退了十几名职工,这些职工是否怠工发起人,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是总行人事处长何先生介绍进银行的,只找去谈了一次话,要我今后不要参加不利于银行的活动,就没有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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