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造思想(2/2)


  我们六班班长姓史,个子不高,方方的脸,已经三十多岁,为人和气,当班长比较负责,整理内外,打扫卫生,参加劳动,都比较积极,与全班关系都比较好。他已经结婚,有两个孩子,解放前失业,生活困难,上海解放后,为找出路,投考军大,入学后,发现待遇很低,只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在上海的妻子,每周都要来信要钱,为此,他经常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在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后,他请了假说进城买东西,向班里同学借了一些钱,并借了我的美式背包,就走了,一直到晚点名还没有回来。队部领导立即到班里来了解情况。在检查他的行李时,发现他留下了军装,穿便衣走的,马上组织学员,分头到火车站,汽车站,轮船码头去寻找,一直等到深夜,没有见到踪迹。过了几天,队部认为史班长开小差回上海去了,也没有再追究,因走时借了几个同学的钱,就把他留下的行李作为赔偿,分给我一床薄棉被,我因已有公家发的被子,就放弃了。
  我们一队有一个姓李的学员,是逃亡地主,年龄较大,已将近40岁,个子不高,有点土气,讲一口胶东方言。我和他曾在一起演过活报剧,到市区去搞宣传。后来比较熟悉了,在一次我和他一起值夜班巡逻营区时,他告诉我,他在山东老区土改时,害怕被斗争,就带着大小两个老婆,逃到上海。上海解放后,因生活发生困难,因都有大学学历,就一起投考了短训班。现在大小老婆都在五队学习,大老婆还听他的,愿意同他出去找地方过夫妻生活,小老婆就不再愿意同他过夫妻生活了。按照党的政策,他入伍后,已经把过去的历史问题向组织交代了,又没有血债,就不再追究。所以,一直到政教班学习结业,他们家乡派人来要他回乡接受改造,他才和大老婆一起被带回山东去。小老婆在学习期间,表现较好,与他划清界线,同他离了婚,后来,听说嫁给了一位老干部。
  我们一队还有一个学员,中等个儿,脸胖胖的,鼓着腮,因当过国民党的血防队长,受的反动影响比较深,思想十分顽固,拒绝改造。他们班上同学说,入学以后,他平时沉默寡言,不与人交往,学习时从不发言,不表态。
  1949年11月,短训班建立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我被发展为第一批团员,介绍人是二区队副严鸿怡,他原来是上海一个大学的地下党员,被派到短训班当骨干。为了‘当好党的助手’,团结广大青年,我主动提出去做‘血防队长’的工作。在一个星期天上午,我去找他时,他们班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被子上闭目养神,里面一个房间里,有两个学员,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写东西。我进门后,‘血防队长’睁眼看了我一眼。我就问他:“你没有出去玩玩,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他闭着眼,没有答话。我又说:“你要没有事,我想跟你谈谈,行吗?”不料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抡起右手就打我两个耳光,打得我两眼冒金光,还说:“有什么好谈的,你这个积极分子!”我毫无防备,脸马上红起来,当时真想还他一拳,但想到‘不打人骂人’的纪律,就忍住了。这时,里面房间里的两位同学,听到我们这边发生冲突,急忙过来,一人拉住‘血防队长’,一人拉住我,怕我们打起来。我气呼呼地说:“我一片好心,想找他谈谈,谁知他会动手打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血防队长’脸上毫无表情地说:“有什么好谈的,我就是这样,你们改造不了我!”事后,我在团小组做了检讨,说我不会做思想工作。
  后来听说,短训班结业后,‘血防站长’被转业处理,按照党对国民党留下的公务人员‘给出路’的政策,仍给他找了工作,以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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