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4/6)


  接下来的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拖拉:扔下行囊,踢腿关门,趁她还处于惶惑之态未能做出任何回应(比如轰我出去)时,一把将她拥入怀抱,用双臂狠狠地紧箍住她,箍得那样用力,可能都把她勒疼了。我低头将脸庞埋在她的发顶间,轻柔地左右摩擦,然后久久地吻住她光洁的额头。过了差不多二十秒,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身体有了动静,全身开始微微地颤抖着,但依旧没有发出一句声音。接着,我感觉到胸前开始发热,暖暖的,这温暖持续了一会儿,然后一股暖流浸透了我的衬衫,粘黏在了我胸口的茸毛间。我连忙扶起她的脸庞,只见两行热泪正源源不断地从她眼角滑落。我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尤其受不了女人的哭泣,况且还是这样令人楚楚动人的泪水。我不顾双手掌心冒汗潮湿及指尖沾染了灰尘并未清洗的影响,伸手抹去了她脸颊上流淌的泪痕,再用惯常的伎俩,在她泪水的源头印上了两个深深的热吻,试图以此终止泪腺的分泌。可效力不够,未能阻止。不过,哭出来也好,那就尽情地哭吧!泪水是咸涩的,就让这咸涩的泪水把你心中所承受的、至今一直压抑着的无助、落寞和悔恨通通都流淌出来吧;泪水也是温暖的,就让这温暖的泪水将你在夜深人静时,为了支撑自己继续在云雾缭绕的泥泞道路上跋涉而对未来所怀抱着的渴望、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化为这一道道暖流而释怀出来吧。这不是伤感的发泄,而是快乐的表现。
  “我恳请你不要说话,一句话也不要说,”我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让我能把心声好好地、彻底地向你倾吐!告诉你我的爱恋,告诉你我的偏见,告诉你我的不甘心,告诉你我的意愿。”
  “我是一个碌碌无为、平庸至极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去过活,不知道该持有怎样的思想、不知道该朝哪方面行进、不知道该去追求和索取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回想起至今这三十年来,我似乎都没有真真正正怀有过对某件事情、某个人或某件东西的强烈的想要去追求、想要去拥有的意愿。直到你在电话里无情地封闭我,直到为此和朋友们闹得不欢而散,这时我心中才头一次涌现出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情感,想要见你、想要听你说话、想要拥抱你,甚至想要拥有你。我不敢断言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但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属于男女之间亲密关系的某种体现。我为此感到很快乐、感到很喜悦,我想让这种情感继续进行下去,你愿意吗?”
  她又哭了一阵,才勉强制止住再哭的势头,然后在我怀里擦了擦泪痕,幽幽地说:
  “你和我在一起,真的觉得开心吗?你真的认为这是值得的吗?”
  “既然你问到了,我也不怕把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你,不过我要先说明,我的这些想法是很偏颇、很狭隘的,可能会把我赤裸的一面暴露在你的面前。当然我指的是思想上的暴露,不是身体上的,身体上的你已经见识过了。”
  说到这里她扑哧地笑了。我继续说:
  “我认为,人生活在这世上,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幸运,因为在我们看似平凡的生活的外表下,无时不隐藏着各种危险及意外,身体的疾病、交通的事故、地质的灾害、人为的伤害,这些都蛰伏在我们周围,只不过我们没有去看或者是刻意无视它们,将它们视为次要的存在,认为当下其他的那些事物才是主要的存在,为之奔走,也受之羁绊。那些事物虽然在不同的时代下具体面貌各异,但其内在性质却未曾改变,还是那些调调。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就想试着去挣脱开那事物的无形牵扯,让自己的心扉得以稍微游荡片刻。你问我,和你在一起值不值得,我的回答是,值得!我们都是从各自深陷的泥潭中艰难爬行出来的人,在肮脏的交界处相遇,紧握双手,互相拥抱,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所以我认为当然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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