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枫树门稻花香(3/5)


  说着说着,班车驶出了国道,进入了省道、县道,没过多久,车子就进入了鹭河的地界了,过了一会,车来到枫树门。在鹭河人看来,到了枫树门就回到了鹭河,之所以叫枫树门,据说以前这里种了很多枫树,枫树高大挺拔,高处的树枝相互交织,在这里形成了类似拱形的门楼,人门就干脆把这里喊作枫树门。枫树门旁边的河流就是鹭河,以前有老者在鹭河旁垂钓,有孩童在这里玩耍,下雪了枫树门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所以鹭河人说“枫门残雪”“鹭河流水”是鹭河的两大景观。如今,枫树门旁边是一个砖砌成的高大牌楼,上面是当地文化名人写的“客家古镇鹭河”几个遒劲的大字,牌楼旁边竖着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契真古寺欢迎您”。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平坦的金黄的稻田,风吹稻田,稻浪滚滚,鹭河人迎来了一年丰收的季节。稻田正中央是一条柏油路,路将稻田平均一分为二,连接了枫树门和圩镇,圩镇上是错落有致的红砖楼房,过了枫树门就可以看见鹭河的父亲山瑞峰山了,站在远处眺望,无论从那个角度看瑞峰山,他都巍峨无比,有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瑞峰’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车子停在了鹭河车站,大山、兰花、福林下车了,虽然他们没有说:“鹭河,我们回来了。”但是眼前的家乡给人感觉实在太亲切了,鹭河的五墩桥、老电影院、新建的超市、豆腐脑、忠字牌、鹭河新街、鹭河老街、街中心的两棵大榕树、契真寺等,都如久别重逢的老友,看着不由得想起在鹭河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们回乡后,时不时遇到熟人,时不时有人和他们打招呼,时不时有人喊他们到屋里坐。他们三人笑脸相迎,忙着一一应答“从哪里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等问题。大山和福林见了认识的孩子就抚摸人家的脑袋说:“这谁家的孩子,长这么大了,都不认识了。”当然也有的熟面孔,比之前见的时候显得苍老了许多,这就是自然规律,新陈代谢,后浪推前浪,一点也没有错。兰花回了家后,忙着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般,忙到很晚才停下来休息。不过,出了一身汗,兰花的身体状态逐渐恢复。大山看着心里高兴,想着等兰花彻底好了,他再约上福林到老街酒店,点一碗小炒肉,添一碗鹭河水酒,坐在沿街的桌子,看着鹭河人熟悉的面孔,走来走去、来来回回,也是一种享受啊。大山刚想到酒的事情,兰花就不知道从哪里提了一壶水酒回家了。
  大山说:“兰花,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啊,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兰花说:“只要不喝醉,我不会拦着你,我还给你炒小菜下酒。”
  大山说:“又唠唠叨叨了,烦不烦人,去门口喊福林来喝两杯。”
  兰花不愿意去。大山自己起身,嘴里骂完人,便站在家门口喊了两声福林,福林就一瘸一拐地来了。大山和福林边喝边聊,兰花在厨房给他们做鹭河的特色菜:鱼炖豆腐、酸菜炒大肠、东坡肉、白斩鸭等,乐此不疲,其乐融融。
  第二天,兰花在老街买了点排骨,买了箱牛奶和几斤水果就独自往槐花树前去看望她的母亲冬英。冬英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院子,一个院门进去有三栋房子,住了几户人家。院子里有草坪、有厕所、有排水沟,生活所需,一应俱全,院子里还有一棵老柚子树,柚子树的树皮大而粗糙,树干向阳生长,直上云霄,树枝从树干向外拓展,几十个柚子挂在树枝,知了趴在树上鸣叫,让年代已久的老屋焕发生机。兰花出嫁前就住这里,只是之前房子是租的,现在房子是弟弟忠明花钱画押买下来的。这个房子以前住着一个老地主,鹭河称其为“税户佬”,后来“税户佬”死了,房子留给了儿子,儿子到其他地方住了,就将房子分开来租给几户人家住,后来房子租久了,他人也到外地去了,就说干脆转租为卖,把房子卖给租户,忠明在广东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忙打电话给家里的哥哥忠平,叫他买下一部分来。忠平说他没钱,别说买房子,连讨老婆的老婆本都不知道在哪里,忠明知道这些年哥哥没出去打工,没什么积蓄便说:“你去买,钱我来出,到时候房子,我们兄弟俩一起住。”的确如此,忠平没读什么书,又因家贫没学什么手艺,一直找不到事情做,早些年帮亲戚把烟花爆竹、线香弄来家里做,做了再送回给亲戚挑去圩镇卖,后来有人告状说在家里做烟花爆竹危险,万一发生爆炸,左领右舍都要遭殃。村委会接到举报来家里检查,正好逮到忠平在给爆竹插线。村长说:“忠平,有人举报你在家里做爆竹,这样很危险,不能再在家里做了。”他很快就失业了,在家玩了大半年,天天在村里游荡,跑到祠堂旁看人打麻将,看久了人家就说:“忠平,我要去喂猪,你来帮我打一圈。”说罢,那人把位置让出来,拉着让他打一圈,结果一圈就打上瘾了,人家喂猪回来了,忠平还想打麻将。忠平人老实,没什么文化,不会算计,打麻将总是输,人人都喜欢喊他打麻将,村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说:“人家忠平憨厚老实,你们只晓得赚他一个人的钱,你们会造孽哟。”说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就没人再拉着忠平打麻将了,忠平闲着没事干,就到村头的砖厂帮人推土、烧窑、制红砖,每天早上白白净净去,傍晚一身漆漆黑黑回来。不过,这样也好,他总算靠双手靠劳动养活了自己。弟弟忠明在外,他在家里做事,还可以照顾到母亲冬英,尽管冬英身子骨硬朗,但是有个儿子在身边,总算放心,就如车子买了保险一样,就算有磕磕碰碰,心里头也踏实。后来到了结婚的年龄,有人给忠平介绍了一个姑娘,姑娘是山里人,人长得高大干练,两人一见面就同意了婚事,没多久就结婚了。姑娘把家里收拾得稳稳当当,每次都给忠平烧好水,煮好饭,忠平从砖厂回来就有饭吃。姑娘心灵手巧,会做凉粉,艾米果,包粽子,有时候还挑去街上叫卖补贴家用,卖不完的就挑回来分给院子里的邻居吃,大伙都说忠平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好的老婆。没多久,他们有了个女孩,可他们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是第二胎又是个女儿,第三胎怀了个儿子,可惜没多久夭折了,姑娘抱着孩子哭干了眼泪,后来姑娘说要出去打工,就收拾东西出去了,结果再也没有回来了。忠平受了打击,也不去砖厂烧窑了,成天在家看电视,又有人喊他去打麻将,他破罐子破摔,成了祠堂打麻将的常客。兰花走进了院子,冬英坐在竹椅扇着蒲扇,忠平的两个女儿,一个快长大成人正在帮冬英洗衣服,一个在房间里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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