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怎奈元气大伤(3/4)
大山小心翼翼地将兰花从病床上扶起来,兰花手里提着吊在身上的排液袋,一步步朝洗手间走去。大山往兰花头上倒洗发水,边浇水边问水烫不烫,两只手在兰花头上规则地挠来挠去。
“爸,第一次看你给妈洗头,你洗头的动作和我在理发店看到的一模一样,真像那么回事。”满堂站在一旁笑着说。
兰花头埋在脸盆里说:“你们小的时候,你爸可是刘屋有名的理发师傅哩,刘屋很多孩子的满月头都是他理的,当然有模有样了。”
“哦,难怪,洗头的动作,看上去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那是当然,我拜过师父,拜师父可没这么简单,除了要跟着学本事,逢年过节还得带着三牲提着水酒去师父家送节,师父家有什么事,我们做徒弟的也要冲在前面。不过,我也带过不少徒弟,现在鹭河新街榕树下的理发店老板都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爸,我咋没见你徒弟来家里送节?”
“之前也有徒弟会来家里送节,可你爸心善,他说徒弟们的日子都不宽裕,就不要送节了,改成师徒上街喝完水酒就算送了节。不送节也没有关系,可你爸每次都抢着去付酒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惯例。人家带徒弟逢年过节收礼收到笑眯眯,你爸却是喝酒喝得晕晕呼。”
“兰花,都陈年往事了,再说徒弟们不是也困难嘛。”
“对,徒弟家里穷,可你这个当师父的家境也不富裕。”
“妈,依我看爸就是好喝酒,心地倒是很善良。爸,那你理发的家拾都还有吗?”
“有,我放在了大衣柜里的一个木箱里,我当年理发用的剪刀、理发刀、刮胡刀等都保存得好好的。”
“哪里保存得好好的,还不都生锈了,如果是我,早就把这些废铜烂铁给扔了。”
“扔了干嘛,那可是我以前吃饭的家拾。”
“别提了,以前你要不是染上赌博,这个家也不至于败掉。”
“妈,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爸不赌博了。”
“好,不提了,不提了。”
“兰花,洗头的水烫不烫,烫的话我加点冷水。”大山并没有因为兰花说他而生气,而是故意转移话题,看着兰花病魔缠身,他不禁心疼了起来,瞬间湿润了眼眶。
虽然以前总是见爸妈在家里争吵,可是见大山给兰花洗头,两人有说有笑,满堂站在一旁被他们之间朴实无华的感情给打动了。的确如此,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与人之间就算有再多纠缠和隔阂,面对生死的时候都自然会释然。而那种源于内心对一个人好的举动,却是温暖人心。正如大山包容兰花一般,他想保护兰花又无能为力,令人顿生怜悯。
“兰花,上午九点半到医技大楼做支气管口镜检查,检查单放在桌子上了。”护士小姐在病房交代了一句便匆匆推着护理车走了。
大山给兰花洗了头,又去借来吹风机给兰花吹头发。洗过头的兰花,显得神清气爽,要不是身材瘦弱和吊在身上的排液袋,完全看不出她是个重病患者。
大山笑着说:“兰花,你真好看。”
“净说瞎话,都老太婆了,能好看到哪里去,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妈,爸说地没错,我也觉得您洗了头好看。”
“好看也没用,还是得去做检查。”
满堂、大山带着兰花去医技大楼三楼做检查,到了支气管口镜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人排队。工作人员先是给病人排好号码,再一个个轮着进等候区做喷雾,将麻药通过鼻子和口腔以烟雾的方式进入人体,每个人做喷雾十五分钟,这样麻药才能起效果。等候许久,终于轮到了兰花,工作人员给她一个透明的塑料罩杯,罩杯连着一根塑料软管,熟料软管连着一台机器,机器一拧,提前倒在杯中的麻药便化作一阵烟雾,通过鼻腔、口腔进入人体。做了一会喷雾,兰花说麻药苦。医生说,现在苦了等会做检查才不会难受。做完喷雾,兰花进了检查室。满堂在一张检查风险告知单上忐忑不安地签了名字。也就是说,这个检查可能有生命危险,但只要签了字,所有的风险家属必须承担。满堂摇了摇头,只好签字,不然做不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