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西域杀手（1/1）

　　西域的一座城堡中，内有富丽堂皇的豪宅，屋里大厅金碧辉煌，一口银铸的大缸里盛满了浓香的美酒，一尊巨大的铁镬中燃烧着金丝楠木。
　　赵一霸正得意地躺在太师椅上，肥硕的肚皮在火光中闪闪发亮，他是一名地方官，也是一域之豪。他做官贪婪成性；他做豪为非作歹。他的家财足以富甲一方。今日捧着两方青铜鼎器的豪绅，得意洋洋地前来拜访，本想以手中两兽商鼎压压赵一霸的狂傲，不想自取其辱。且不说赵一霸置酒用的玉桌、金杯、象牙筷，那尊巨大的铁镬乃是镇河所用，四海九州仅有几尊，那金丝楠木本源扬州高邮，乃是汉朝皇族御葬所用木棺，到了赵一霸的手上，却是当作干柴的下场。
　　两个土豪骇然惨颜，就差要跪下舔赵一霸的脚指头。
　　赵一霸哈哈狂笑，搂着两个美姬，兴奋得满面红光，还有一件让他更高兴的事。今晚，就在今晚，和他多年作对的王诚，百姓冠以“王青天”的七品官，终于不会再与他作对，因为死人是不会弹劾的。不一会，王诚的首级将会随着那份密奏一起投入火中，
　　夜更深，火更大，香气更重，男欢女叫的浪声更加肆无忌惮。突然，外面一个喝声传来：“来者何人。”赵一霸一惊，刚想跃起，便听到两声惨叫传来，惨叫过后，夜色火光之中，一个披发黑衣剑客正冷酷地吹着剑尖上的滴血，形同鬼魅地站在大厅前。
　　赵一霸一愣，随即大笑：“你杀了那两条狗，杀得好，壮士不远千里，今日大功告成，咱们弹冠相庆。”
　　黑衣人没有说话，望了望手中滴血的剑，左手忽地一扬，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抛在桌上，两位美姬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赵一霸一巴掌扇过去，恶狠狠地说：“叫什么，此人不死，你们能过上舒心日子吗？壮士，这是万两银票，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接过银票，冷冷看着赵一霸，赵一霸瞪着王诚的首级，从袖中落下一张奏折，送于王诚口中，然后狞笑一声：“王诚，见鬼去吧！叫你还写密折弹劾我。你没想到吧，密折早到我手掌心了。哈哈！”说着，赵一霸将首级与密折奋力抛向了火中，两个大豪顿时拍掌欢呼，阿谀马屁起来。赵一霸得意地喝了一大杯酒，这才发现黑衣人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走，因为我要复仇。”黑衣人仰望星空，一股凌厉的杀气潮然涌起。
　　赵一霸目光一凶，瞳孔突然收缩，一字一字顿道：“你要为他复仇，我可是买家，付了钱的。”
　　黑衣人冷冷道：“我平生杀人从不僭越规矩，但这次例外，王诚早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他不死，会殃及全家。现在，我要你全家死。”
　　赵一霸大笑，笑如鬼号：“你——你还配做杀手吗？”话声嘎停，夜色中，十八个好手已从四面八方袭来，十八般兵器，十八种置人死地的方法。
　　赵一霸的视野中，已分明看见十八人几乎同时向黑衣人击去，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得意地笑了。
　　一声很轻的呻吟传来，接着一声嘶吼，再接着一声惨叫、两声惨叫，惨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两个美姬吓得瘫倒在地，蜷着身子不住地颤抖。
　　赵一霸终于看清楚了，最后一名好手面色惊惧地向他逃来，只走了几步，扑地倒下，一双血手死死攥住他的太师椅。
　　赵一霸的脸已扭曲，忍不住号哭：“别杀我，别——为什么？你可想清楚，你伤我一根汗毛，赤色死魂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一怔，纵声狂笑，笑后仰天长叹：“为什么？若用这剑杀你，岂不污了我的剑，我虽是个脏人，却比你好上百倍。”剑光一闪，那两个土豪惨嚎着狂奔起来，不出几步，两人胸口的鲜血如箭般飙出。
　　赵一霸死猪似的仰在太师椅上，手筋、脚筋俱断，黑衣人瞪着他那凸起的亮腹，突然问道：“你可知公蟹腹中有何物？”
　　赵一霸急应道：“别杀我，我知道，那不是膏吗。”“膏”字一说，骤然语塞，他似明白黑衣人的意思，只是已骇得说不出话来。
　　冰凉的剑尖贴着他的脐眼，剑尖一晃，他的肚皮居然没有流血。黑衣人凑近楠木火堆中，挑起一块烧得正旺的木炭，喃喃道：“让忠臣之血，来焚烧汝之脂膏。”
　　赵一霸已听不见自己的求饶号叫声，只觉一团烈火袭来，顿时神魂俱丧，奄奄一息，档内充满了恶臭。黑衣人的身后，突然闪出一个戴孝少年，望着那团火光在赵一霸脐上越烧越旺，然后转过身，向黑衣人重重叩了三个头，说道：“你不要杀人了。”
　　黑衣人撂下银票：“我要杀人，因为我要养活你们这些孤儿。”说罢，他转身就走，孝衣少年噙满了泪水，哽咽道：“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