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大杀手（1/1）
让先生与众人泪别，下得山后，心情百感交织，犹自恋恋不舍。三人寂寥地走至一片雪林，但见雪压松枝，白如云盖。老僧突然步伐渐缓，眉头一皱，沉声道：“何方鼠辈，还不现身。”声起裟涌，一对白眉垂然竖起，无限杀气遍嚣雪林。
几声嬉笑传来，震得林间雪花瑟瑟落下。雪花飘落之间，六个黑衣大汉已拦住前路。让先生冷笑道：“我还认得你们，京师六大侍卫，燕贼的鹰犬走狗，手、足、耳、目、魂、魄。”
老僧冷笑道：“老衲正要会会这六大高手，让先生，请放心，谁也不会伤害你。”
一个大汉从腰后拔出一把刀，阴笑一声：“老和尚不去念经，倒管起凡间闲事。”说罢，‘蹦’地拗断腰刀，将断刃揉在手心，搓了起来。让先生瞧得触目心惊，看着那人的手非但无血，反而搓出了一片片刀屑。
战鼓连天声中，燕王的一个贴身侍卫，用那双可怕的手，不知震断了多少利器与勇士的血躯，被己方称为鬼手，被燕王视为心腹，赐封“手”。这人难道就是燕王的“手”。
老僧正色道：“和尚须念经，亦有普度众生之心。施主好功夫，老衲正想领教一二。”
“手”的旁边一个大汉，走了几步，地上赫然几个深印；接着又后退几步，恰恰落在原来的脚印上，每退一步，前面的两只脚印又向上凸起，复与地面齐平，再也看不出来一点痕迹。这个大汉的腿上功夫令人惊心，定是那六大高手中的‘足’了。
老僧沉声道：“施主若能真退一步，必然海阔天空。阿弥陀佛！”
“足”放声大笑：“道貌岸然的和尚，也敢妄谈普度众生，你凡根未泯，为了这厮，何为普度？”
老僧冷笑道：“若不为这施主，恐怕又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保护他，就是普度众生，而我佛亦有伏魔降妖的时候。”
“手”双目透出杀气，双拳紧握；“足”也迈开双脚，嘴上挂着一丝阴沉的笑。
老僧一声低喝，闪电般甩出一串念珠，直逼“手”。“手”顿感一股寒气凌厉袭来，大喝一声，青筋暴涨，右手全力击出，是以用自己内力震退这串念珠。那念珠却丝毫不减速度，鬼使神差地套进“手”的腕部，“手”的腕部被勒得森森阴痛，刚想用力震断。突然念珠“啪”的一声，自行断开，粒粒飞射，击向“手”前身数个穴位。
“手”大惊失色，一式连环三退，虽未穴道被封，但被击中的穴道生生疼痛。一个大汉惊悚道：“这老秃驴果真好内力，只怕你们二人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说话时，他的双耳向上尖起，一翕一动。
一个大汉双目极似鹰眼，又有一只鹰钩鼻子，简直就如一只鹰，满脸阴云：“这老贼秃身形快捷，出手浑厚，似有集百家长技之修为。”
老僧哈哈一笑：“承蒙‘耳、目’谬赞，不过老衲并无意开罪诸位，若诸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岂不善哉！”老僧说完，突然身形一跃，形似癫狂，手舞足蹈，如发疯中邪似的。
“目”双目凝神，缓缓道：“这老僧端的好身法。”
“手、足”不屑一顾，大声辱骂不到两句。陡见几片梅花自眼前飘过，又觉眼睛一花，再看那梅花时，正在空中一边飞舞，一边旋转，疾快地朝一棵梅花树飞去，但见那老僧似乎伸了下懒腰，那几片梅花便齐刷刷地钉在梅花树上。
“目”脸色苍白，喃喃而言：“这秃驴莫非使得如影随形法。”他话刚落，众人俱是一怔，谁也没想到这形似疯癫的功夫竟是江湖久已传闻，也久已失传的武学之颠—如影随形。
据闻练成了这种功夫，形影不离，形影同步，已分不清人是形，还是影。人生是何尝不是如此，有的有躯体的人，早已成了影子；而有的影子，却是真正的生命。
“手”眉头一皱，大声道：“我早已仰慕如影随形的功夫，今日倒要向大师请教。”
“目”沉声道：“据我所知，目前会这如影随形的只有一位，叫如影，既然大师是僧，应该叫如影大师罢。”
如影大师哈哈一笑，双掌合拢，声音低低致谢，却如针锥一般，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手”暴喝一声：“你这老秃驴，别人怕你，我倒不怕，今天就来领教你的如影随形法。”他双手反撕，已将长衫撕裂，粗啸一声，双臂贯力，只听骨骼之声如竹心空爆，真元劲气激得长袖发出帛裂之声，臂上肌肉块块突出，呈现出霸道的杀机，拳风呼呼，疾风迅雷的向如影大师击去，用的正是看家本领‘冲天双炮’，是以‘手’昔年屡为燕王立功，正是凭这双铁臂，多次为燕王独挡险境，毙杀多名武士，所以被燕王视之为手。
“足”悠然一笑：“老弟打先锋，我这后援岂能漠视，手足并用，拳脚相加，老秃驴你去极乐西天吧。”
“耳、目”俱呼：“不可轻敌。”回首再看看‘魂’、‘魄’，冰冷如霜，似不在意，只是“魂”的青面上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之笑，两只手也不知何时伸入宽大的前襟；“魄”的赤须更炽，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兴奋。“耳、目”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已猜出“魂、魄”的用意。
“足”低呼一声，身如轻燕，闪电般地踢出两脚。如影大师右手一拂，将让先生轻轻送出几尺，随即那铁勇护上前去。
‘手’步步紧逼，双拳已朝如影大师肋下击去，他拳如电闪，这一击便竭尽全力。若被他这双拳击中，纵是铜筋铁骨，也要断裂损伤。
但对手是个高深的老僧，出手更快，更轻松自如，仿佛不经意间已捉住‘手’的双拳，‘手’脸色苍白，极想摆脱这双似有魔力的大掌。
被如影大师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来。‘手’似乎已听到自己骨头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