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 那屋(1/1)


  那个村位于大西北,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祖祖爷爷出生的地方。大西北十年九旱,村子多以“泉”命名:“喜泉”、“狼跑水”、“赵家水”、“脑泉”、“中泉”、“尾泉”……凡是叫“泉”的地方都会有一眼清泉突突地往外冒水滋养着千万生灵,只是这里的水大多是苦咸的,以前天天饮用的时候没感觉,离开家乡多年后,再去喝的时候,那种味道是真咸,咸的难以下咽。
  我的祖爷爷在村里曾经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民国年间在村里就建起了一座土楼,土楼的墙体有近两米厚,屋顶全是用最好的木板搭建的。据村里的老人讲祖爷爷在村里德高望重,他盖土楼的时候,村里无论男女老少全部上阵,火热的场面、顿顿有肉的饭菜让村里人一直念念不忘。
  土楼建成没有多久,祖爷爷就去世了。我的三爷爷继承了老屋,三爷爷毕业于靖远师范学校,是个老学究,原本在村里的学校教书。过了些年,他不再过问世事,专心修起了祖坟,这一修就是三十年,在背上卸下最后一背兜土,填好最后一个地方的时候,三爷爷生病去世了。
  我的父亲出生在另外一个村,因为三爷爷没有生下儿子,按照当时的习俗“一门有子,十门不绝”的说法,我的爷爷把我的父亲送给我的三爷爷做了继子。在父亲十七岁的时候,被三爷爷要求另立了门户。三爷爷、三奶奶去世后,老屋一直空着。多年后,我想在老屋的基础上改建个“农产品收购站”,然后我花了半个月做通了父亲的思想工作,花了三个月时间把老屋炸成了平地,那个祖爷爷自豪的土楼,三爷爷住了一辈子的家,父亲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最后被我毁了。说句实话,现在想起,还是觉得年少的自己做事太过轻率鲁莽,那可是祖宅呀!
  父亲后来修了自己的砖瓦房,我们兄弟俩一个去了BJ,一个去了深圳,也都有了自己的“土楼”。为了方便照顾父母,我们在小县城里又给父母买了“楼房”,把父亲建的砖瓦房给卖了。往城里搬家那天,母亲掩面大哭,那是故土难离啊!父母亲在深圳生活了多年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楼房”,这个“楼房”父亲是喜欢的,而母亲天天念叨的还是她在乡下修的那个砖瓦房,母亲经常说:只要晚上一睡着,人就在乡下那个村里到处跑。
  母亲念叨的那个村子叫“脑泉”,村里人说人的“胎衣”在哪,他的魂就在哪。祖爷爷、爷爷、父母、我们都出生在这里,我们的“胎衣”都在这里,我们的魂也在这里,只是没了老屋,魂无所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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