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丫头(1/1)
马桂芝结婚后曾生产过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在生下不长时间有病无医可治,只靠民间土方也没治好,最终也不知得的是什么病先后夭亡了。那时农村就是这样,有病无处治,命大的就活过来,短命的也是无可奈何。
根据后来统计报道,中国在解放前后,人均寿命只有35岁,想想也确如此。那时孩子到山上玩,家里大人都告诉孩子:“你们出去离荒草甸子,荒地格子远点”,意思是有命短夭折的孩子都会被扔到这些地方,如看到有的草捆被捆了两道,说明里边装的是女孩,如捆三道的就是男孩,人们走到这些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到这么个东西,倒把人吓一跳,以后也便让野兽野狗处理了。
张贵家东院,就是他妹夫王有家,王有的儿媳妇娘家姓徐,她的父母也是在年轻时来黑龙江的。当时徐氏夫妻结婚时间也不算太长,但徐夫人也是怀有几个月的身孕,夫妻俩挑着挑子作为全部家当,徒步来的黑龙江。走到渥集村的时候,徐夫人近将临产,情急之下找了别人家的一铺北炕先安顿下来。
也就在这天晚上,徐夫人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事先也无准备,在这个连席子都没有的土火炕上,让这对年轻夫妻束手无策,幸亏南炕的女人给他们找了一块布,把孩子包起来了。他们再没往别处行进,也在渥集村落脚了。生下的这个女孩,后来成了王有独生子王振忠的媳妇。
那时,也没有专职的接生员,谁家的女人生孩子,就找生过孩子的女人,让她凭自己生过孩子的经验来接生。人们把接生孩子的女人也叫“老牛婆”,意喻着能给牲口接生干的活给人就能干,如处理不好夭折个孩子也是常事。
在马桂芝生孩子时就是找徐夫人给接的生,生下了一个男孩。
因为在以前生下的两个孩子都沒站住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全家人是即欢喜对担忧,徐夫人也理解家里人这种心情,她便想出了个“浑招”。
她琢磨着要让这个孩子好养活,就给他起个丑名,是男孩就叫女孩的名,根据这个孩子的肤色很黑就起个乳名叫“”,另外让这个孩子对自己父母也不以爸妈来称呼,而是改为叫大爷儿(伯父)和娘,意喻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抱养的。以后在几十年的生活中,也是用这种称呼彼此交流着。
在当时可以看出为了把这个孩子留住而绞尽了脑汁,并在以后想让孩子健康的成长又在其身上使出了各种高招“和非常之“手段”。
他们把孩子能健康的成长做为全家人的第一要务,孩子睡觉时不能大声说话,有啥话尽量到外屋去说。屎和死是谐音,孩子拉屎了就说孩子拉屉了,并找来红纸用口水润湿给孩子点红脑门,抹红脸蛋,尽量把他打扮成女孩的模样。
每天还安排一个专人呵护孩子,只有在孩子睡觉时,照顾孩子的这个人才可以有时间做一些家务。那年代的女人冬天穿的是斜襟的大棉袍子,冬天哄孩子时,她们就把前大襟的上边两个扣子解开,把孩子装在里边,孩子也如在安乐窝里边一样的安逸。当孩子流鼻涕、口水时,他们为了保护好孩子稚嫩的皮肤,总不会用什物擦拭,而是把她们的嘴凑过来吮吸,就这样也会有时把孩子弄的不舒服了,会猛然把头大幅度的左右摆动几次,那些污物就会蹭她们一脸,她们也不在意,再改用手掌心擦拭,这样孩子在“安乐窝”里玩着玩着也就睡着了。
孩子再大点,张贵就从别人家搬回来一个“悠车子”,他不是舍不得花钱买或没钱买,而是按老习俗来讲:借别人家孩子用过的东西孩子好养活,就是把这个旧物按新物价格卖他心中也是认可。后来“”身下的几个弟弟妹妹们也是被这个悠车子悠大的。
长篇小说《林海雪原》中有一回书说到:关东山,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姑娘叼个大烟袋,养活孩子吊起来,后一句话说的就是指悠车子。
南方哄孩子睡觉是用床上放着的摇篮,而北方就是用悠车子。在屋内对应的两面墙上分别凿两个窟窿,找一根结实的木头杆子两头穿到窟窿里,再用绳子把船形的悠车子吊起来,用人来回的荡着,放在悠车子里的孩子荡着荡着就睡着了。
荡悠车子的那个人,也时常唱几支摇篮曲。他奶奶经常唱的是:“宋江杀了阎婆惜,烧酒可不是好东西呀。”就这一句就唱完了,而唱的最多的是:“有一个老头子,封建他沒打开,让他唱个歌,他胡子撅起来;有一个老太太,封建他没打开,让她唱个歌,她烟袋叼起来;有一个小媳妇,封建她没打开,让他唱个歌,他孩子抱起来;有一个小学生,封建他没打开,让他唱个歌,他书包背起来....”虽说词曲无处考究,但唱的声音宏亮,韵调还是蛮好听的。
他母亲唱的摇篮曲就很有意味了: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两岁三岁没有娘啊,我和爹爹好好过呀,就怕爹爹找后娘啊...这唱出来了一个孩童悲惨的处境和对生活的渴望,边唱边深情的瞅着孩子,眼神里流露出母子永远平安生活的渴望,到孩子能听懂话了,她也跟孩子学:“我们小时候,我奶奶就常和我们说.我的这些孩子,你们可别贪上打仗的荒乱年头哇,到那时都被垫马蹄子啦”(被战马踩死)。可見对战争的恐惧和对自己后代生活的担忧。
长的再大点时,光靠吃奶水已不够了,就学着吃饭。每当饭时,他奶奶坐下,把他放到她大腿上,把饭桌上的饭菜搭配着先放到自己嘴里嚼烂,然后再低头喂到他嘴里,待把他喂饱了,她奶奶才能吃饭。
再大一些,他自己也能扶着饭桌胡乱的抓着菜往嘴里填,直到靠自己能吃饱饭,才不需别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