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男人哭吧不是罪（1/1）
一辆黑色SUV飞驰在BJ通往哈尔滨的高速公路上，高守开车，老六在一旁昏昏入睡。
高守很讨厌自己开长途车时候副驾驶睡觉，这会让自己也变得困倦。于是他偷偷加大了音乐的音量，又偷偷地看了眼老六。
“你这歌就不能换一换？”老六闭着眼睛说道。
“手机里总共就缓存了这5首，有得听就不错了。”
眼看老六又不说话了，于是高守再次开口问道：“你为啥不跟着金百莉一起待在BJ啊？”
“……”
“你就不怕那个老外把金百莉发展成敌人？”
“那不正好，我本来就不信任她。”
高守感觉莫名其妙：“你之前不是说相信她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
老六不耐烦地说：“也就你这种傻子见一个信一个。”
高守被怼得说不出话，于是气呼呼地继续开车。
可能嗅到了空气中尴尬的味道，老六看了一眼高守说：“我要去哈尔滨也是有正事，至于那丫头，正好借这个机会考验她一下，如果咱们回BJ时候她叛变了，我肯定能发现。”
可此时，高守已经没有要再和他聊下去的欲望，他刚刚看到了路牌，“距哈尔滨50km”。
进了BJ之后事情一件比一件蹊跷，一件比一件更措不及防，最初想要寻找家人的心，也被各种事冲淡。而当他看到自己很快将再次回到哈尔滨的时候，对家人的思念瞬间涌了出来，心中仿佛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开始落泪。
老六看高守哭了，半调侃半安慰地说：“咋了大姑娘？说你一句怎么还哭上了？”
“你一边儿去！我……唉……我是想我媳妇孩子了。”
老六静了一会，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戏谑，淡淡地问高守：“你们一家之前很幸福吧？”
高守苦笑一声“呵呵，嗯……算是吧，如果刨除掉现实的压力和烦恼，我和我老婆还真算得上神仙眷侣，我俩都不吵架的。”
老六搭了一句：“那不挺好的。”
高守仍然苦笑着说：“您是大官，我这点压力跟您比确实不算啥。”
老六不知道怎么接，就没说话，高守则继续说道：“压力这个东西，放在你身上时候你是感觉不到的，但是越往下走，你就觉得越沉。我给你举个例子，我以前抱着我媳妇，那种放松，那种治愈，特别好使。后来突然一瞬间，再抱着她就感觉到了她的重量，你懂吗？哪怕都躺在床上，我俩抱着，我都觉得沉。”
“那是你媳妇胖了。”
“滚犊子嗷！我说的是心理，自己的压力大到一定地步，真的都有幻觉，就觉得她越来越沉，我自己也琢磨，可能就是自己被责任压得太难过了吧。”
“那起码她们都还在。”
老六这句话从当下的角度说，是有瑕疵的，毕竟高守的媳妇孩子都不在这个空间里。但是高守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其他的内容，不由得震惊地看了看老六。
“5年前，我们和云南协同行动，抓一个毒贩，人抓到了，法办了，本以为就结束了。但两个月后，我媳妇和孩子逛街，在过马路时候就被撞了，从此这世界就剩我自己了。”
老六说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高守却差点憋死。他听老六说这些时候，紧张地不喘气，因为这个事儿太沉重了。
“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开始的时候就觉得是毒贩报复，疯了一样找人，但找了两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报复。现在呢……这个事儿像是被自己锁在哪找不到了，不觉得自己走出来，也不觉得自己没走出来，我用自己的话形容，就是行尸走肉。”
车上安静了好一会，高守也不敢说话，老六仍然在闭目养神。走到了一个休息区，高守停车加油，自己又进便利店拿了两罐饮料想要提神。
加满了油，车再次上路，老六依旧闭着眼睛，高守很想确认一下他到底睡没睡着，于是硬找了一个话题说：“你，你要来哈尔滨干嘛啊？”
老六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说道：“哈工大。”
“那地方我路过过，没人。”高守说道。
“那最好了，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文件，先拿走，省得他们洋人想起来又过来偷。”
高守听着老六说话，和往常语气语调并无区别，其实他还想听听老六的故事，但此刻的氛围，他也开不了口。
谁知老六突然来了一句：“好好开你的车，别总研究我。”
高守赶忙轻轻地说：“哥，你节哀嗷，我不是研究你，就觉得你挺可怜的，同是男人，挺心疼你的。”
老六摇下车窗，抽出了口袋里的烟点燃，平静地说：“用不着心疼，你作为中国人，这个时候能助我一臂之力就算帮我大忙了。”
看高守不做声，老六继续说：“这么多年，真的是我这一身警服陪我走到现在的，如果我不是警察，我没准会走极端。”
“为什么？”
“我知道你们看我可能就是一个穿制服的，无论我是队长还是局长，对于平常百姓来说，不犯事儿就不会有交集。但我们受到的培养，是要把人民放在第一位，发生危险真的会用自己的身体为百姓挡枪。所以在我潜意识里，为人民服务，打击犯罪永远是第一位的。还没等我为娘俩默哀，还没等我走出来，一桩桩案子，一个个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你懂吗？由不得我考虑就会第一时间再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一路跟你聊了那么多，大哥，我现在觉得你真的是个好警察。”
老六的话仍然是那么平静：“那就赶紧把事儿办妥，咱们再一起把这些洋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