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亲病危 1（3/3）

　　然后就问他今天干嘛去了，黄耀庭就兴致勃勃地讲起了父亲讲的造纸过程，还有跟小伙伴比拳头赢了的经历。
　　说话间，对面土地塘的公路上传来汽车加油爬坡的轰鸣声，班车慢慢地拐弯抹角，最终来到了他们面前。姜林凤用期待的眼神一直盯着车子，但它并没有减速，也没有停下来。
　　又是一次希望的落空，她的眼睛里由期盼到失望，流露出焦虑不安。
　　黄耀庭看出来她反常的神态，说：“姐姐，别等了，我扶你回家吧。”
　　黄耀庭扶着姜林凤到了房间，就跑到厨房去，看到林秀夫妇，就嘴甜地叫了“亲爷、亲娘。”遵照干娘“娘娘”的吩咐，黄耀庭早已认林秀做了干娘。“亲爷”、“亲娘”是当地对干娘夫妇的叫法，显得跟亲生父母一样尊重。
　　林秀见了他，也是喜爱：“耀庭，你礼拜天不到村里玩，怎么来亲娘家了？”
　　说着，从火塘上的竹篓里取了一把甜槠（比茅栗子更小的一种野生栗子）给他。
　　作为回报，黄耀庭从口袋里也抓了一些猴栗子给林秀，认真地对林秀说：“亲娘，姐姐有宝宝了，你要对她好哦。”
　　林秀听他提到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有点不高兴，脸上露出愠色：“对她好？是她自己不争气。”
　　黄耀庭还在为这个姐姐争取：“亲娘，湘衡哥哥会来接姐姐的，姐姐去了城里，也会接你去耍啊。”
　　林秀有点吃惊：“谁告诉你说这些的，林凤姐姐吗？”
　　黄耀庭：“不是啊，姐姐好可怜，大肚子，天天还要爬到马路上等班车，等湘衡哥哥来接她。”
　　林秀自己也是女人，也是母亲，没想到被这个黄毛小子说得有点想哭了。这孩子也太聪明，太善良了。她眨巴着快要掉泪珠的眼睛，怕他看到自己失态，把他搂在怀里说：“乖仔，亲娘听你的，会对你林凤姐姐好的。”
　　晚饭的时候，黄耀庭问父亲：“伢伢，赵公元帅是谁？”
　　黄龙朝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黄耀庭说：“今天跟他们打架，我赢了两个人。七伯伯说我是赵公元帅。”
　　王梅香责怪地：“你又跟人打架。”
　　黄龙朝说：“赵公元帅是传说中的财神爷啊。七伯伯怎么说你是赵公元帅呢？”
　　黄耀庭补充说：“七伯伯还说我是赵子龙。”
　　黄龙朝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米酒，说：“没读书的人，赵子龙跟赵公元帅是两码事。七伯伯应该见你打架狠，比作赵子龙。什么赵公元帅，以后乱别叫。”
　　黄耀庭好奇地又问：“那赵子龙是谁？”
　　黄龙朝说：“赵子龙是盖世英雄，忠臣良将，天不怕地不怕。”
　　黄耀庭眼里充满向往：“你给我买关于赵子龙的连环画，我要看他是怎样当英雄的。”
　　黄龙朝赞许地点点头，说：“好，我去供销社的时候，记得给你买。”
　　英雄情节，在小小的黄耀庭心里扎下了种子。接着，他把看到姜林凤大着肚子的事，告诉了父母。
　　王梅香本来对丈夫跟林秀的暧昧有所不满，当即就补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家，事真多。”
　　黄龙朝不满地白了她一眼，埋怨她：“当着奶仔（的面），乱讲话！”
　　黄耀庭问：“那个湘衡哥哥，会来接姐姐吗，姐姐说她每天都等班车，可是没有等到他来。”
　　黄龙朝：“大人的事，你不懂，你还小，专心读书。长大了，就懂的。”
　　黄耀庭便不再说话，心里却觉得姐姐有点可怜的样子，有点心疼她。后来，经常放学后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