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剑谷(1/2)


  天地作熔炉,造化为大冶。
  人生炼狱中,恶往不可去。
  山谷中火光漫天,热气蒸腾,天空中浓烟滚滚,黑云遮月。满目尽是尸骨,充耳全是惨叫。三穷儿雪中狂奔,双眼发直,脑中嗡嗡一片空白:昨天还是一片祥和地,怎么今夜已沦为炼狱中,难道真是自己咒死了所有人?
  三日前...
  大周显德二年,夏。
  却说天山东颈,有座雄伟雪川,拔地千仞,形似银龙横卧,名唤冷龙岭。其下某处,有片平阔山坳,南倚乌鞘岭,北仰古浪峡,东进西倾,形如斜盆,势似钵斛,深藏在绵延雪山之间。
  时寅尽卯初,夜尽拂晓之际。山谷间暴风肆引,暗雪狂飞,山形壁影隐没无踪,伸手难见五指,举目不辨四方。
  苍茫中有团光亮,宛如一只无力黄萤,迎着狂风暴雪缓缓向前,随时将被吞噬。
  其实是盏裹在氅袍中玉石灯,正有一人拄杖拎灯独行。
  此人身上覆满积雪,弯腰躬行,举步维艰,走不多久便驻足举灯,在雪幕中仔细分辨方位,偶尔取出怀中酒袋与羊腿,灌上一口烧心窝的烈酒,咬下一块硬邦邦的羊肉,抖擞两下,再继续赶路。
  山谷前段正对着古浪峡两座万仞绝壁,北风自峡间长驱直入,虽值盛暑,却飞雪漫卷,寒气砭骨。
  从此处登山,真是千难万难。
  不过此谷却有玄奥,顶着风雪缓行约莫两个时辰,一旦过了风口,霎时便四宇宁和,再无呼啸。
  这时天光已亮,风雪渐止,晨霞轻飞,天青如洗,映得两边山顶白雪晶莹,银齿熠熠。谷间山势愈合,地势由宽入窄,去低见高,渐转成条上坡的陡路。
  赶路人放下兜帽,松解裹紧的皮氅,拂净周身积雪,索性又脱下氅袍抖了起来。
  去了罩袍,彪悍形貌便露将出来,此人身披灰袄,手执铜杖,躯长八尺有余,虎腰熊背,体似豺狼。再看样貌,其脸如黄蟹,宽额斜眉,眼窝深陷,隆鼻高颧,浓髭短须,分明是个西蕃人模样,却戴着顶幞头,作个中原人打扮。
  这彪汉本名苏论乞嘉,另有个威震雍凉的中原名号:姓高名方乞,表字飞宗,人称“囚龙杖”。
  行走一阵,高飞宗从罩袍中放出石灯,揭开罩盖,那灯芯遇上寒风,火苗晃了半晃,眨眼便灭了。收罢玉石灯,高飞宗拿出酒袋,咕咚两口,才长长呼出一口白气,不禁顺势打了两个哆嗦,饶是他内力深厚,又使着龟息之法,也难禁得住这携冰拌雪的狂风。
  熬到此时风和雪宁,高飞宗更不耽误,提起一口真气,身形如飞,施展轻功踏雪上山,三两步之后,雪上便再无印痕。
  陡路越走越窄,最狭处不过三两人宽,如此又飞奔一个时辰,路上积雪渐无。再行百步,两侧山势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半塬半坡。
  高飞宗未近坡前,便已放缓身形,转作低步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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