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住院部（2/2）

　　又过了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病人走进房间，他是张亮的第二个病友，遗憾的是张亮从始至终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知道人们平时喊他老莫。
　　老莫给张亮的感觉像是得了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的时候他总是抱怨，也会跟张亮讲他以前的事。而糊涂的时候老莫就会乱发脾气，但他却从来不会去主动伤害别人。
　　在同老莫断断续续的交流中，张亮得知。老莫年轻时是一名国企工人，但很晚才结婚。
　　老莫四十多岁时才找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老莫说那个女人对自己很不好，现在他有退休金，但是都在女人手里，自己住在医院里，女人也很少来看他。
　　这些都是老莫清醒的时候对张亮说的。
　　而在老莫糊涂的时候会指着天空大骂，就像是真的在跟人吵架似的。
　　时常会惊动医院的护士，直到被警告很多次老莫都安静不下来。
　　有几次，早上刚睡醒的时候，老莫问张亮，晚上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在窗户外面大喊大叫地骂人。
　　张亮都摇头说没听到。
　　后来有一次和老莫聊天的时候，老莫无意中提到他小时候的事。
　　虽然老莫小时候的事距离张亮非常遥远，但是张亮大致也能理解。
　　老莫的父亲从来不务正业，好赌经常和母亲发生争执。
　　那个时代的女人不像现代，大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面对无法改变的命运，老莫的母亲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地拿老莫撒气。
　　这使得老莫从小性格越发内向，尤其不擅长跟女人说话。直到四十岁才像其他正常男人一样谈婚论嫁。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朝好的方向发展，老莫结婚以后，他的母亲不久就过世了。老莫便时常幻听到母亲在自己耳边大骂自己的声音。
　　起初老莫觉得是母亲阴魂不散缠着自己。可是不管去庙里上香还是去道观里找人看，都不起作用。
　　最后老莫的妻子强硬地把老莫送到了精神病院。
　　虽然老莫嘴上不说，但是张亮看得出来，老莫在这里过的不快乐。
　　除了依然偶尔听到幻听，还要为嘴上的吃食发愁。
　　精神病院为病人准备的伙食可以说难以下咽，但是医院的小卖部里却出售方便面，火腿，锅巴，卤鸡蛋这些零食。
　　老莫的妻子很少来医院看他，而老莫的退休工资又全在她手里，这就导致老莫每天都要想办法混别人的吃的。
　　比起许多这个年龄还在为了子女发愁的人来讲，这里管吃管住，还有人专门管理打扫房间的卫生，老莫的烦恼却是少了许多。
　　但是为此老莫牺牲的却是自由。
　　而没有子女也成了老莫这一生的遗憾，虽然从没有听老莫提起，但张亮想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而张强给张亮的第一感觉就像一个中学生，只是他跟张强打招呼，张强总是一句话不说，而且不断露出奇怪的笑容。
　　老莫在第一次见到张亮时却表现得比较热情，而这种热情后来也随着时间慢慢变淡。
　　只有两人寂寞时彼此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