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乡的人（1/2）

　　是的，林不易多年没有体验过家的味道了。
　　如果说厂妹骂醒了他，那么记者则把他踩在脚下磨擦，让他觉得不配做人之子！
　　那一年的豪言壮语早已羞于出口，而且渐行渐远，远到无颜见江东父老。
　　只是连回家这么简单的事，都一躲再躲，还有什么资格谈荣归故里？
　　现在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别说一张车票，一百张都够本！回家没这么难！
　　这年头，就算你没有高学历，只要肯卖力气，随便找点活干，比如进厂打螺丝立竿见影，每天都有看得见的工资进帐，漂漂亮亮把家还绝对没问题。
　　怕就怕，这也不干，那也不干，让爸爸妈妈拼命干，拿钱供祖宗。
　　虽然他出到社会从来不像那些祖宗一样，伸手向家里要钱，但也没有给家里寄过钱，甚至最近几年都乐不思蜀，把他乡当故乡，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外过年。
　　当然，说他没寄过钱给家里是冤枉他了，因为他寄过钱给林文彬读书。
　　他比那些祖宗还可恨，至少他们还知道家的存在，可他呢？
　　想到这里，他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远方的爸爸妈妈，再一次泪流满面！
　　钟伟从来没有见过林不易流泪，此时此刻却旁若无人地尽情地流泪，不由得问：“是不是记者伤到你了？奶奶的，我去扁他一顿！”
　　“不关他的事。”林不易见他真的向记者离开的方向追去，喝住了他，然后走过去，“你身上有多少钱？”
　　钟伟警觉地同问：“干嘛？”
　　林不易一字一顿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不流浪了，做个好人，进厂挣钱。”
　　“流浪就不是好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把钱交出来，支援一下兄弟。”
　　“我精神上支持你，物质上嘛——谈钱伤感情。”
　　林不易喷他：“你我不谈钱，难道谈情？”
　　钟伟退后一步：“我不搞基，没这个爱好。算我倒霉，你想要多少？”
　　林不易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数了数，总共不到五百元，他掰着手指头算：“租房子两百多，买生活用品大概四五百，还有一个月的伙食费——进厂后资本家一般押一个月的工资，第二个月才有工资收。所以我至少要足够的钱撑一个月，才不被饿死。”
　　钟伟不屑地说：“哎呦，以前天当被地当床，现在还没进厂就讲究起来了？”
　　林不易指了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说：“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我总不能顶着鸡窝头，穿着破衣服进厂吧？”
　　钟伟从身上摸出一千元：“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林不易不相信：“你没藏私房钱？”
　　钟伟转移了话题：“听说厂妹很好泡，进去后别忘了兄弟，给我也介绍一个。要是成功的话，钱就不用你还了。”
　　林不易问：“泡妞比较烧钱，你有钱吗？”
　　钟伟掏出一张银行卡：“不敢说有钱，但几万还是有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
　　但已来不及了，林不易趁他陶醉在自我感觉良好中，抢去了他的银行卡，随后撤退。
　　钟伟追上去：“还给我，那是我的老婆本！”
　　林不易扬起银行卡：“还给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借两千块钱给我，确保我接下去的一个月里衣食无忧。”
　　钟伟无可奈何地说：“成交。”
　　接下去，林不易在公园的卫生间洗澡，然后到理发店剪头发，然后到商场买了几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