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夜循迹（1/1）

　　马车进了洛阳城，停在一座寺庙外，万宗独自下了车。
　　又向城内走了段距离，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人声鼎沸。
　　花无心拉开帘子向外张望，“醉花楼”，正是二皇子尸身被发现之处。
　　栾铸青与花无心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疑惑。
　　这醉花楼里，笑声骂声，艺伎唱词，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哪有一点凶案现场的样子？
　　两人拴上了马，跨步走近门里，立马便有小二笑脸相迎上来。
　　“两位客官，可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楼上有间雅座，可要小的领二位上去？”
　　花无心挥挥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大理寺查案，替我叫你们的掌柜来。”
　　小二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愣了一会方才哈腰点头，碎步跑进账房里了。
　　不多时，一位满面油光的中年胖子从账房钻了出来，堆满肥肉的脸上横挤着一副笑容。
　　“二位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不妨先让敝店上些酒食，两位歇息好了再查案也不迟。”
　　栾铸青闻见了周围酒肉的香气，早就在连连咽着唾沫，花无心却摆手道：
　　“不必了。贵店既是凶案现场，怎么生意还是如此好，难不成已经将现场收拾了？”
　　掌柜满脸的惊慌，急急摇头道：
　　“大人错怪了呀！那位公子受害的地方乃是贵客厢房，另设在本楼以外，与常客互不搭界的。”
　　“昨日来查案的官爷今早来下令，一切生意照常，胆敢走漏了消息拿我人头问罪，小人不敢不从啊！”
　　花无心点点头，道：
　　“那便领我们二人去那间厢房吧。”
　　掌柜连连点头，转身却去叫来了另一位高大魁梧的汉子，让他来领路。
　　那壮汉虽也满脸的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二人也一头雾水地跟着。
　　顺着一楼大堂走到门外，酒楼后方是一方小院子，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棵不知名的树。
　　院子的尽头，落着一间石墙灰瓦的小屋，屋内没有点灯，设有一扇木门和一扇小窗。
　　走到屋前十来步时，壮汉猛然停下了脚步，瓮声瓮气地说道：
　　“此处便是。”
　　说罢转身便要走，被花无心一把拦了下来。
　　“这么急着走，倒是店家的生意更要紧么？”
　　那大汉连忙摇头，又吞了口唾沫，脑门上滑下几颗汗珠。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家里也死过人，却绝没有这么诡异的。掌柜的今早还瞥见窗子里有些光亮，怕不是有什么鬼神。小的怕死，还请大人自行前去。”
　　说罢便碎步跑去，留下两人愣在原地。
　　栾铸青又咽起了唾沫，只不过这时他早已忘了酒肉的香气。
　　花无心的目光变得比往日要凌厉得多，直直盯着那扇窄小的窗户。
　　这时的天色早已没有一丝光亮，惨白的月光从云间缝隙飘落下来，笼着整个荒芜的院子。
　　“这里鬼气森森的，哪里像是贵客厢房？”
　　栾铸青强装镇定地抱怨着，脑门上的冷汗却不受控制地渗了出来。
　　花无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抬脚便向那幢小屋走去，栾铸青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深吸一口气后，花无心一把推开房门，木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两人怔在了原地。
　　一股陈腐的气味从门里涌了出来，惨淡的月光照在了重祯的脸上。
　　重祯正对着门口盘腿坐着，虽没有靠背，却坐的笔挺，右手也维持着拿住筷子的手势。
　　而重祯的双眼虽然紧闭着，嘴巴却不自然地咧开，仿佛是大笑被定格住了一般。
　　屋子内外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栾铸青吞了口唾沫，手打着颤摸出了一个火折子，想要看得清晰些。
　　花无心迅疾地把火折子一把拍掉，用袖子捂住口鼻进了小屋，推开了窗户。
　　栾铸青这才发现，门窗里正都缓慢地涌出一些淡淡的黑色烟尘。
　　“大人，这些是什么？毒气吗？”
　　花无心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随后捡起地上的火折子，小心地沿着窗户下沿擦亮。
　　一道明亮的火光在夜空中一闪而过。
　　栾铸青仔细嗅了嗅，发现初开门时某种说不上来的气味消失了。
　　这究竟是想毁了现场，还是要害前来查案的人呢？
　　“大人是如何识得这怪气的？”
　　花无心回过头来，眼里已满是凝重与戒备。
　　“除了尸体发臭，这屋子里的味道也太古怪了些，不像是十日以内封闭的屋子里该有的气味。”
　　“这种怪气遇火则燃，若有人在这屋子里点灯，屋里定会燃起大火，所有证据便全销毁了。”
　　两人意识到，作案的人定然是留有后手，而且要在官府查过一次之后再做布置，想必还未逃远。
　　或者压根就没有逃。
　　两人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踏进了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