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5)


  白天她照旧去上班。我则弄了张折叠式休闲椅放到小区的天台上,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椅子里,阅读一些久有耳闻却从未曾读过的书籍。清晨(用“清晨”可能不准确,因为我醒来爬到天台上时差不多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应该说“早晨”),天空中还堆积着较厚的云朵,仿佛凝滞成一团,任风吹拂也一动也不动;阳光还无法穿透它们,只是在云层之上映射着阵阵金光。
  我里面穿着件卫衣,外面穿上夹克,再把卫衣帽子扣上,因为那清风虽吹不动铅云,吹得我脑瓜子嗡嗡寒颤却是绰绰有余的。我刻意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去看屏幕上那精准的时间提示,注意力基本集中到了文字中(虽然较为专注,但读着读着脑海中总会莫名地联想到某些念头、某些场景,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某一段根本没“读进去”,只好调整思绪重新读过——所以说是“基本”)。待到觉得身上发热发烫,浅黄柔和的纸张变得炫目耀眼时,抬头从帽檐探视发现,原先的云团不知何时已消逝无踪,露出了一片湛蓝深邃的天际;在帽檐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继续抬头,一道骄阳直射而来,我连忙闭目低头,缓和几秒后,掀开帽子,让头顶尽情感受阳光的洗礼。
  再阅读片刻,便要遵循肚子的指引,下楼饱食,而后反身入椅,继续追寻刚才的思路及意境。时间在未感知中流动着。当我再次将视线从书页中抬起时,阳光已弯折在了天台边缘的围墙和地面上,颜色也有了变化:不似正午时分灿烂的金黄,而是一种令人舒适的橙黄,类似枝头垂挂着的橘子外皮的配色。我从椅子中起身,缓步走到这片色彩所填充的区域内,将书本摊开放在地上,看着这光线洒照在纸张上。渐渐地,这橘黄色与纸张本身的浅黄色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种更柔和的色调。我翻起一页纸张,将其对着太阳的方向,看着光线穿透其间,呈现出一种色调不均的“复古式”滤镜。这景象使我陶醉,仿佛喝了350毫升11度的干红葡萄酒后的神情。这真是名副其实的“看书”。
  想到了李商隐的《登乐游原》的后两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惯常的释义是:夕阳真是太美妙了,只不过已接近黄昏,看不了多久了。此中略显感伤与无奈之意。还有一种释义是:夕阳真是他妈的太美了,是只有在这落日黄昏时分,才能得以片刻观赏的呀!我喜欢后一种意境,让我觉得蛮惬意的。
  若你对休息日的熬夜不寐与晌午昏睡,感到了一丝厌倦的话,不妨趁着这春夏时节,择一良地,可以是家中阳台、道路空地或是公园某处,或坐或躺,尝试着放下看得见的手机与那不易觉察的心机,闭上双眼,仰面迎着阳光,感受这普照万物的炽热与温暖,感受着徜徉在脸庞、身上那股浓浓暖意。如此一来,或许对那份厌倦之感能有所释怀,对下一个休息日到来前的过渡阶段也能缩短心理上的等待时间。
  说回我来。在度过了几天这样的惬意时光之后,不知是不是暖意被满得溢了出来,我竟又感到了不安起来。追寻这份不安,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虚度光阴……难道我这是在虚度吗?难道感受美好也逃不出虚度的范畴吗?那如何才算是不虚度呢?我继续如是自问时,听到脑袋里有个声音在说道:
  别人都在上班挣钱,她也在上班挣钱,而你不去上班挣钱,却试图逃避到阳光下,安逸享乐。
  这声音让我不太舒服。存活于世,享乐不正是应该的吗?所谓“上班挣钱”不也是在物欲的大概念之下蠢蠢蠕动吗?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想象中那个永无止境的“等我有了钱……就要……”的假设而期望吗?这个声音似乎在本末倒置地向我传递:你必须要拥有一份能带来经济收入的工作,而后必须要拥有一部手机、一台电脑、一辆汽车、一套房子、一座……如此不断地去追寻、不断地达成一个又一个目标,才是充分地实现了自我,才是你存活于当世的意义所在——我去他大爷!说不定我明天就嗝屁了,还追求个屁呀!我还是老老实实晒我的太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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