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日乾乾反复道 上（1/2）

　　话说祝浩一行人等一路前行，还没看见潜峰县县城的城墙，已经远远看见了天柱山的山尖。
　　正在感怀这与自家衡山同享美称的名山，忽然听到了一阵争吵之声。
　　“怪哉。”祝浩说道：“这声音高而不尖利，疾而不失调，而且入耳清晰，如指心神。此人内功不俗，不知与何人争吵。”
　　“另一人说话低而厚沉，缓而有力，”莫筱接话，“也绝非等闲之辈。”
　　二人对视一眼，已知对方所想。此地处县郊，还要小心谨慎仔细打探。莫筱留在车队，而祝浩按剑而行，寻着声音来处一路打探。
　　不多时，莫筱就收到了祝浩“一切安全，而且可以打尖”的信号，于是领先众人寻声前行，走了约莫半里路，就看到一个荆棘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几个伙计忙忙碌碌，是个供商队打尖休息的食肆。
　　一声口哨自路边大树上传来，莫筱一笑，纵深上树与早在此处的祝浩并肩而坐。
　　院子里，已经坐了两拨共七个客人。一拨发髻高高竖起，宛若乌犍之从自；另一拨光头锃亮，犹如王母之宝鉴。正是一伙和尚遇到了一群道士。
　　“情欲原因总一般，有情有欲自如然。沙门修炼纷纷士，断欲忘情即是禅。
　　须着意，要心坚，一尘不染月当天。行功进步休教错，行满功完坐金莲。”
　　说话的是那几个和尚当中一个。他身形矮胖，也不知是怎么吃素吃成这般模样的。
　　这和尚把这劝人戒色的偈子说完，猛烈地咳嗽几声，抓起桌子上的茶水猛喝起来。一旁一个头陀打扮的忙拿过茶壶给他续上。
　　听了这话，一众道士脸色都不好看。这四个道士有男有女，且无甚避忌的意思结了道侣的。
　　当中一女冠冷笑一声，说道：
　　“雌鸡卵，难抱雏，背了阴阳造化炉。
　　女子无夫为怨女，男子无妻是旷夫。
　　叹迷途，太模糊；静坐孤修气转枯。”
　　不待她咳嗽，一旁之人忙为她递上用小扇子扇了许久，温寒正可口的一杯茶。
　　“师兄，他们这是？”
　　祝浩摇摇头：“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伙计说他们吵了半日，吵得是口干舌燥，喉咙冒烟。但按说和尚道士各信各的，不至于见面就吵架。”
　　说话间，那和尚突然跳到场中喝道：“不用多说，你齐云一派身为出家人却六根不净，藏污纳垢。那李玄刚何德何能敢当‘太平帮’的副帮主？也是佟老帮主仁义，这才抬举他当个堂主，你们还是劝他知足常乐，不要不明事理硬要争先。”与他同行二人也是各摸戒刀、禅杖，面色不善瞪着那几个道士。
　　“胡说八道，慢说李师弟还俗下山，就算我等也是堂堂正正婚娶。”那女冠柳眉倒竖，反唇相讥：“我齐云一派，只要左近之人，不论道、俗皆可入门习武，以求护身宏道。只是我们几人道门之中不禁婚娶，可以合籍。与那些禁止婚娶的同道尚且无碍，哪里有你们九华山和尚的闲事，又何来藏污纳垢一说？”
　　“师妹此言不差，”那一旁替他扇凉茶水的道士接口：“你们和尚的祖师爷定下无论如何不许婚娶的戒律，搞得你们个个孤寡，就见不得我们合籍的道士夫妻恩爱么？况且习武之辈筑就功体，必有肉食，你们这些武僧就真的清心寡欲不成？我看还是请你们那为吕远山施主苟图衣食为上，莫要强行进取，反倒误了性命！”
　　这下子连莫筱都搞清楚了，原来这两边是在为俗家弟子争帮派里的位置。
　　“齐云山的‘白岳双剑’伉俪，九华山的冬瓜和尚、铁行者，也是两淮武林中有字号的后起之秀。当年在桐江书院也有同窗之谊，不想却为了门派中事起了争执。”
　　“师兄，打起来了！”莫筱低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