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订亲(1/1)
雁霜偏打独根草,麻绳专挑细处断,北方的大雁深秋临冬时要往南方迁徙,在这时下的霜叫雁霜,没有连片而单独生长的草,抗不住突降低温的侵袭必先死掉,麻绳细处不堪重负而先断掉,人在倒霉不顺时也总会噩运连连。
马太刨了一块地,打算种点作物,待秋收后对家里的生活也是一个添补。在临种地时,他借了别人家的马车往地里送粪,对他来说,在庄稼院干别的农活并不太在行,多少年一直给地主家赶马车,也是太太平平啥事没有,也可以说他对赶马车也是行家里手。偏赶上给自己家干点活却出事了,那马腿不知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向外翻着,肿的很高。给人家送回去时,看伤成了这样,在谁手里也干不了活啊,人家也不能要啦,就合成钱把马卖给了他。他留在家里也没用,干脆找人就杀了,他想马肉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也不至于把一匹马全烂在手里。
杀完当天,把马肉就全卖了,可马内脏一点没卖,自己家又舍不得吃,收拾收拾全放在院内柳条仓房里。
晚上,全屯子的狗,凭着灵敏的嗅觉寻踪而来,顺着柳条仓房的破窟隆处钻了进来,把整个马内脏全捞到院里,直到听见相互嘶咬声才把他们从觉中惊醒,到院里一看,野狗把整个马内脏拖拖捞捞的全拽走了,你说愁人不。其实这也是怨人,明明知道连猫狗挡不住的破柳条棚子,放在那里还能有好,可发生这等事,让谁也没想到。
孫亚范一着急嗓子就哑了,马太一股急火,脖子上鼓起一个大疖子,現实又一次把人逼上了绝境。就在这节骨眼上,老债主又来了。
原来,马太给孫亚范的400元嫁妆钱,全是他向地主家借的驴打滚的高利贷,也叫阎王债,就是按高利息,如当年还不上,到了下年,再把利息做为本金的基数连同原先的本金重新加利息,也叫利滚利,这几年一直没还上,带本金带利钱就滚到了800元,多么恐怖的数字,这是把人压断脊梁的数字,也是压得房倒屋塌的数字。
一双双干涩的眼睛呆滞的望着这早已“家徒四壁“的家庭,寻觅着出路,找着能走出着黑暗重见光明的办法,只好卖人了。
这时的二丫桂芝15岁,只有将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得到一笔数量可观的彩礼钱,还上这笔高利贷,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解燃眉之急的唯一办法,要么越欠越多,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孙亚范又怀孕了,如果这笔高利贷还不上,把孩子生下来也养活不起,就得送人,她们这样合计着。接着,马太把要抱养孩子的人家就找好了。
把二丫嫁人,马太倒有这个想法,可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话又说不出口。孙亚范也看出了马太的心思,只有这么做,才是唯一的求生之路,那就开始给二丫务色人家吧。
当地很穷,也看了几个,不是彩礼钱给的太少,就是人不相当,就都没成。
后来,马太到呼兰县杨林乡他的亲属老慕家去卖麻,把要给二丫找婆家的事和慕家说了,并按孫亚茫的意思,又提出来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要找人口轻家庭的,没有老婆婆更好,省得婚后受婆婆气。二是,桂芝今年才15岁,订婚后,过了来年,到17岁才能结婚。至于彩礼,当然多争取一些更好,但能要多少钱还定不下来,就靠老慕家从中周旋了。
老慕想了想说:“根据你们提出的条件,这屯还真没这样的,要说在北边离这八里地,有个渥集林子,那倒有一户人家姓张,还没有老婆婆,就爷俩过日子,人还任干,两口人的日子过的很好,要么去他家提提。
说到这,读者可能会看明白,指的就是渥集村张贵家,给二丫介绍的对象就是他14岁的独生子张春太。
老慕家掌柜的叫慕德秀,把马太领到了渥集村张贵家,由慕德秀引荐,把马太向张贵了做介绍,然后讲了给他儿子张春太说亲的事。
提起这个事,张贵对二丫还真有印象。
那是去年,二丫和两个姑娘外出办事,路过他家向张贵讨水喝,几个姑娘坐到她家北炕,边说话边歇脚时,二丫坐在中间,机灵而又稳重,当时就给张贵留下很好的印象。他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至于春太什么态度,一个才14岁的孩子能懂啥,无需征求他的意見。
这次見面也就成了亲家先来认个门,至于女方家再有什么要求或者条件,就由媒人从中说和沟通,互递双方信息才能最后订下来,那时男女双方的婚事全都这个模式。
马太回到家,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向二丫娘俩学说了一遍。当提到二丫找屋歇脚的时候,她脑中模模糊糊的也有点印象,就觉得她们几个正在炕边上坐着,从外边进来三四个半大小子,一个个淌着鼻涕,进屋就钻头不顾腚的在南炕打棋摞玩,但给她介绍的是哪个她就不知道啦。
由媒人从中撮合,彼此都很满意,事情就定下来了。可以等到二丫17岁时结婚。那时春太也16岁了,彩礼定的是600元,可这个钱数要还上800元的高利贷还差200元呢,她们又从二丫的嫁妆上打主意,最后又把嫁妆合了200元钱。结婚的衣饰等物全由娘家负责,这样一共凑了800元钱,把高新贷还清了。
孙亚范生下孩子也不用送人了,如同驱散心里阴霾,卸掉了身上沉重的负担才过上了轻松安生的日子。
这也就是说,变着法的把一个人卖了,才还上了这笔阎王债,换来了一家人生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