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1/1）

　　第一章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我家的储物室里堆了很多纸箱，里面放了不少陈年积累的钢琴和大提琴乐谱，除此之外，我还在那个房间存放了一瓶葡萄酒，就放在书架上。我不是爱酒的人，不知道专业的保存方法，起初我只知道葡萄酒陈年越久越好喝，但历晚城告诉我并非如此，有得葡萄酒要在三年到五年内才是最佳品尝时期，能保存时间长的，那都是高级葡萄酒，可惜我也不知道家里那瓶的品质，就一直被我遗忘在阴暗的房间里，这么多年过去，我打算去整理老旧乐谱时才记起它的存在。
　　我坐在地板上，把堆积尘埃的乐谱放到报纸上，一张张摊开来，这些泛黄的纸张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变得脆弱，和葡萄酒是不一样的，需要特殊的呵护和保存才能保留那些珍贵的音乐记忆。但毋庸置疑的是，不管是破碎的乐谱还是不知名的葡萄酒，对于我来说，他们的价值是同等的。
　　真是不可思议，我抚上每一页的折痕和运弓的记号，一晃竟已过去那么多年。我又打开那瓶‘陈年美酒‘，酸涩香醇的气味瞬间扑鼻而来，接着又迅速堵上瓶塞。这是历晚城在与我同住后作为搬家庆祝送我的‘BabyWine‘。BabyWine（婴儿酒）是指在葡萄制成后的2至6天內，可以在尚未完全发酵的阶段品味的酒。
　　他那时告诉我：“现在还是未熟阶段，你也可以放到将来再喝。等你不再是小孩子口味了——”我那时不以为然：“早上一杯黑咖啡，晚上一口烈酒就是大人口味？大人也可以吃不了苦，大人也可以喝甜的。”
　　说来也奇怪，我一向和他吃不到一起去，也喝不到一起去，口味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到底是如何互相忍耐当了三年的室友。每次和他出去喝酒，他不是点苦涩的金巴利，就是威士忌纯饮，而我是柠檬琴酒（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酒精），我巴不得要一杯橙汁和可乐，他每回都要冷嘲热讽我一番，说我无论何时口味都是那么幼稚。
　　泛黄的乐谱和发酵成熟的葡萄酒，他们散发的是一种相似又独特的香气，一种音乐的香气，是年代的沉淀，他们都是时间的见证者。
　　现在想来，他送我这瓶酒，应该是希望像我这样酒精不耐受的人也能品味到红酒的乐趣，而BabyWine刚好符合我喜欢喝气泡水的口味。或者说，他更希望终有一天，我可以把这瓶红酒放到发酵成熟，届时再和他品尝。
　　我拿起葡萄酒往门口走去，哗啦啦一声，转身看到地上的乐谱被风吹散，便忙把小窗户关上，低头一眼扫过去，刚整理好的乐谱又飞的到处都是。如果历晚城在，他一定会说我不好好存放物品，纸类应该放在大型文件夹里的透明档案袋里；整理东西要一件件来；房间角落应该放置除湿的盒装干燥剂和除虫剂；哪怕是闲置的房间也应该定期打扫；他甚至会教给我葡萄酒的保存方式——
　　年底我就要搬家了，我会带着我的大提琴，和他留给我的葡萄酒离开，离开这个喧嚣而寂寞的城市。这个房子将不再属于我，也不再属于历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