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好朋友（1/1）

　　我在吴县一中上了一年高中二年级，认识了不少同学，有高官子弟，有富商子弟，也有一些穷学生，同我比较亲近的是回民同学马超贤和李健两位同学。
　　马超贤[后改名马坚]，是与我交往时间最长的好朋友。他比我大两岁，父母双亡，是个孤儿，跟他伯父从苏北淮阴到苏州来谋生，因为是回民，所以，得到苏州回民同乡的帮助。听说他伯父在一所回民礼拜堂当勤杂工，收入微薄，靠女儿、女婿在苏州观前街摆牛肉锅贴摊维持生活。我没有到他的住处去过，也没有见过他的伯父，他也没有到我家去过，因为我告诉他，我住在亲戚家里。
　　马坚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好，很注意锻炼身体。开始，我们节假日常在一起玩，肚子饿了，他就带我去他堂姐开的牛肉锅贴摊子上，去吃牛肉锅贴，在当时对我来说，就是改善生活，十分高兴的事了，吃了两次以后，由于他堂姐每次都不收钱，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虽然马超贤再三说，‘没有关系’，‘不是外人’，但我还是不肯再去吃了。他在县一中一直上到高中毕业。
　　李健是我在吴县一中读书期间，对我生活帮助最大的同学。
　　他的家庭比较富裕，父亲在苏州火车站工作，母亲是医生，据说他家在常州乡下还有些田地，每年可以收不少租子。他家人口多，吃饭时一桌都坐不下，住房比较宽敞，李健一人就住一大间。
　　我曾多次被李健邀请去他家，帮他复习功课。他上学都是骑自行车，在当时只有家庭富有的学生才有车。每次去他家，他都叫我坐在自行车前面车杠上，像带小孩一样带我，因为他发育好，身材高大，外表像个大人，而我当时已16岁，因发育不好，身材矮小，外表像个小孩。他骑车带我时，我能听到他很粗的呼吸声，我问他是否很累，他说不累。我说，什么时候我要学会骑自行车就好了，他就在学校操场上教我学骑自行车。由于我的腿短，上车时容易摔倒，曾把自行车摔坏，他就推着车去修理，还要自己出钱。我就是这时学会了骑自行车。
　　记得有一次，我们两人外出游玩，他就借了一辆旧车自己骑，把新车让我骑，我怕把他的新车摔坏，要求骑旧车。只是旧车难骑，容易摔倒，他的腿长，车子一倒，他可以两腿落地，车子就倒不下来。最后，还是让我骑新车。
　　由于他家里有钱，给他的零用钱也比较多，所以，他经常买零食吃，同我关系好了以后，自然就会分一部分给我吃。而我当时因家里生活困难，是没有零用钱的。
　　李健待我好，我也在学习上多帮助他。记得他最害怕写作文，而作文是我的强项。有一次，他说第二天上午，老师要他交一篇作文，要我帮他写一篇。于是，当天放学后，我就陪他回家，在他的房间里，关起门来两人一起商量，帮他出点子，到吃晚饭时，作文还没有写好。这时，他家里人来叫他吃饭，他就拉了我一起到大厅里，同他家里人一块吃晚饭。当时，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我还没有在同学家里吃过饭。
　　他家吃晚饭一般都比较晚，要等父母亲下班回来一起吃，这天，他的父母都已回来，做的菜比较丰盛，有七八个菜，摆满一桌子，好像鸡鸭鱼肉都有。李健向他父母介绍，我是他好朋友，他母亲很客气，对我表示欢迎，不断为我挟菜，李健也为我挟菜。他们为我挟的菜，都是荤菜，鸡鸭鱼肉都有，我要吃蔬菜，就自己到菜碗里去挟靠自己一边的菜，不用筷子在菜碗里翻找，以表示有礼貌。李健父母对我的表现比较满意，所以，后来，在我生活困难时，他们也都支持李健帮助我。
　　在李健家吃过饭以后，我也比较懂事，以后，帮他做作业时，尽量避开吃饭的时间，不在人家家里吃饭。李健有时带点馒头，点心给我吃，在当时我每天都是喝稀粥的情况下，是很感激他的。
　　1944年下半年，抗日战争进入第七个年头，日本鬼子加紧对占领区的掠夺，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我家生活更加困难，只能每天喝粥维持，到放寒假时，一天只能喝两顿粥，我正当青春期发育阶段，感到一顿赶不上一顿，处于半饥半饱状态，心想早点工作，以减轻家里负担。正在这时，有一天，李健告诉我，他家有一个亲戚，在吴江县搞了个渔市场，如果我愿意，可以介绍我去工作。我同大哥商量后，就在年底，拿了李健父亲写的介绍信，到吴江渔市场去工作。